总领刺史府护卫队的乃是正四品护卫长刘化,云小七听了那姓名也该知道刘化与刘仪多少有点儿沾亲带故,无意间问下来果然这二人是宗族兄弟,俩人属一个曾祖父,那俩兄弟从小一个手不释卷一个拳不离手,刘化自从将一套五行拳学成出师了便一直跟随刘仪左右,藉由着刘仪的高升,刘化也从布衣平民一步步做到了正四品的外州武官。
每当刘护卫长没啥要紧事儿的时候,也会带着几个有品阶的属下去花满楼小酌一杯花酒。伙房独斗四护卫的事儿刘化也是知道的,此事过后的第二晚就带了四护卫叫上云小七一行六人浩浩荡荡去了花满楼。
刘化在那里摆了一桌,看样子是要当和事佬。
那四个护卫是一路跟着刘仪、刘化俩兄弟的,见了此景心中舒坦了不说更是面上有光,各个争先恐后给刘护卫长敬酒。刘化一一饮下了,转脸对着云小七举杯说了句“刺史大人叫我替他谢谢你。”
云小七在神色疑惑的四大护卫面前双手举杯与刘化一饮而尽,接着又给刘化和四大护卫斟酒,动动嘴舌说了许多好话又拍了无数马屁,刘化也在一旁略微示意,总算化干戈为玉帛,令得那四大护卫摒弃前嫌甚至与云小七称兄道弟起来,又见得云小七的性子也是豪迈爽快的,喝起酒来一口一干毫不忸捏推脱,更是对上了那几个大男人的脾胃,前几日还觉着云小七面目可憎,现在倒是越看越顺眼了。
那桌花酒饮到小半夜都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了,几个作陪的花满楼姑娘仍是伺候着吃喝,刘化和四大护卫借着醉意都有些毛手毛脚起来,引得花满楼姑娘都吃吃得笑个不停,娇声连连撒着小性子。刘化第一个等不及,将身侧的那个十五六岁少女打横抱起,对着四大护卫和云小七笑着说:“明日还得交班的,都早些休息吧……哥哥我先行一步~~~”还未说完就抱着一脸娇羞的姑娘,驾轻熟路地出了厢房上了楼。
其实四大护卫也早已是按捺不住了,只是见得顶头上司坐镇不好放开手脚,此刻刘护卫长早已先去翻云覆雨了,四大护卫哪还有客气的道理?一个个都急着对各自相陪的花满楼姑娘又亲又摸……
“嘿嘿!也难得化老大请客,做弟兄的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的……”何护卫的一只右手伸入花满楼姑娘的领子里,在其胸间来回搓揉,两眼放光。
吕护卫粗着脖子,拉起身侧的花满楼姑娘就往外走。
施护卫和张护卫看样学样,连声催着姑娘们带他们去各自的房间。
何护卫看了那三人的急切模样哈哈大笑,见还剩云小七窘着脸坐在那里,低声嘿嘿一笑:“云兄弟在发什么呆呢?莫不是想着家中娇妻?”
“不是不是……吾还未成婚呢!”
坐于云小七身侧的花满楼姑娘半个身子倚在了云小七的身上,又倒了杯酒送到云小七的嘴边:“好一个俊俏郎君~~既然官爷还未娶妻~~良宵苦短~~不如今夜就让奴家来伺候官爷吧!奴家的被窝可暖和了~~~”
“哈哈!柳绿说的对!云兄弟今夜就好好享受这温柔乡吧!”何护卫见着云小七对那柳绿手足僵硬,抱也不是推也不是的模样,眼珠一转失声笑道,“难道云兄弟还是根没点过的蜡烛??”发现云小七听了这句话一脸的哭笑不得,何护卫笑得岔气,“哈哈!云兄弟不必慌乱,柳绿姑娘的那招‘箫震江湖’可是能在花满楼排得上号的~~~嘿嘿!保管云兄弟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一直小手自云小七的胸膛慢慢往腰腹间滑去,只听柳绿在云小七的耳边吹着热气说:“玉郎莫慌~~~奴家来教你……玉郎必定欢喜~~”
云小七晃着微醺的脑袋,耳垂一热,眯着双眼似乎看到了那日在大街上蓦然凝视着自己的那对轻灵妙目,但鼻尖闻到的却是一股脂粉气……瞬间清醒!侧目看到的是一张陌生年轻的脸庞,而腰间的犀带似乎正被人轻力拉扯,云小七快速抓住那作乱的小手,却听见何护卫怪声怪气地说:“哟呵!你俩现在就开动了呀?嘿嘿~~还是柳绿贴心~~这儿就让给云兄弟了,*一刻值千金~~~我老何去也……”
不大不小的厢房里只剩下云小七和柳绿姑娘,云小七尴尬一笑,想说些什么,却见柳绿站起身,勾起着云小七的右手尾指轻声说:“请玉郎随奴家来~~”言罢就要牵着云小七往里间走去。
云小七五指收紧,纹丝不动,见柳绿回首疑惑,于是笑着对柳绿说:“说出来恐怕柳绿姑娘会不信……方才吾想起了一个人,此刻心里正念着她,所以今夜,吾只想喝一晚上的酒!不知柳绿姑娘的酒量如何?”
“原来玉郎心中早有了意中人呀!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好福气呢?”柳绿仍是面带笑容,去门外吩咐了两句就折回到云小七身侧入座,“那柳绿今夜就偷个闲,陪着玉郎醉一场~~~柳绿量浅,还望玉郎多包涵的。”
云小七见一个花满楼的小厮送了两坛子酒进来,扔了块碎银子说:“这儿不用别人伺候了,我不招呼你们谁也别再进来,免得扫了本少爷的兴致。”
小厮连连作揖后退出门,柳绿笑而不语夹菜举杯。
酒过三巡,柳绿无声趴在了桌子上,照理说来青楼女子的酒量应该比那些寻常男子都要好上个三分的,但今夜的柳绿才喝了半坛子不到的酒,此刻却已是不省人事了,似乎就像被下了药一般的……云小七伸出右手食指探了探柳绿的鼻息,接着又搭了脉息,随后嘴角微扬邪气一笑,双手托起柳绿走至厢房里间,只看见一张大床,床上铺着几层厚厚的被褥,云小七直接走至床沿,将柳绿放在床上,替她盖了层厚被,扬起左掌挥灭烛火的同时,轻踩窗台投入暗黑的子夜中。
刺史府内宅里头的五百个护卫中,能算得上会真正功夫的不出十个,此刻这十个中的五人现在花满楼玩得正欢,两个今夜不当班,还剩下三个,一个上半夜,一个中夜班,一个下半夜,但这三人都是守在府内的,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闻讯出击!虽说那几个人的修为也仅是二三流的本事,但就怕人多事杂,更何况还有个身份神秘又胸有城府的脱脱!
云小七趁着前阵子当差的便利,将刺史府的地形熟悉得七七八八了,但有些地方是她这个从五品的带刀护卫还去不得的,故而到现在云小七还是吃不准麟印是否会在刘仪手里,若是不在,云小七就得即刻赶去溱州找巧匠麻二,如果是在的话……就算偷不走也要毁了!云小七心中暗自盘算着,身形轻快闪入刺史府偏门,身影如鬼魅般东飘西荡来到了内宅的东南角,但见那屋子仍旧亮着烛光,不尽暗叹了口气……那什么人啊三更半夜的怎么还不去睡呀?!又见到一个打着灯笼的小厮正一步步走上台阶,后面跟着个拿食盒的丫鬟,那两人刚登上最后一根台阶,就有一个壮硕的虬髯护卫从那屋子的偏室走出。
打着灯笼的小厮对着虬髯护卫说了几句话,那虬髯护卫默不作声只是将食盒打开检视了一番,随后拎起食盒走向屋子,那小厮和丫鬟也转身回去了。
那虬髯护卫轻叩了两下门,没多久有人自屋内开启,云小七凝目望去,见到那开门接入食盒的人正是刘仪的亲随刘全,又听见刘全对虬髯护卫说:“老爷说了,今夜就在这书房歇息的了。”
虬髯护卫双手抱拳,点了点头。云小七见那虬髯护卫的双手着实厚实,掌背青筋凸显,一看就是练了刚猛的掌上功夫……听说这虬髯护卫的那对‘开山掌’能将一大块磐石轻松劈碎,此人平日里与云小七照过几面,话不多,若不是有一回护卫队练武时听见他那地动山摇的一声吼,云小七还以为他是个哑巴……虬髯护卫习惯在全力出掌前先来一声爆吼,听朱未说,之前有一回吼得几个老婆子以为是打雷了,赶紧要去收衣服。
云小七自嘲一笑,既然刘仪在里面,不可能只有虬髯护卫一个人守着,偏室里必定还有另一个护卫,唉!若是今夜不想打草惊蛇,这屋子里是进不去喽~~~还是去别的地方探探吧!做刺史府护卫的另一个方便就是能将刘仪的家世顺利打听出来,云小七脑子里快速想着:
刘仪的发妻为赵氏,妻弟名唤赵仲凡,也就是脱脱(赵攸)的父亲,脱脱的母亲出自北狄,据说是赵仲凡在游历北方草原时相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