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西出阳关无故人
“姝儿,不可放肆。”
长长的驼马队,蜿蜒西去,行走在黄沙与绿洲的分界处。西北远处,茫茫崖崖,如大海中的白se浪花氤氲绵延。又似一艘无涯巨舶荡漾在碧波懒散的大洋中。
越往近处,粗砾砂石混成的戈壁近乎一条已翻肚的巨鲨,虽不再择人而噬,但那无处不透露出的死气,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一个奇异无比的世界。死亡与鲜活竟如此美妙地整合在一起,比邻而居,相安无事。或者说死亡是那么彻底,鲜活才更加理所当然,让人向往与珍惜。
喊话的是一健硕的青年男子,旁边还立着一刚过弱冠之年的少年。
这三人正是穆东来受义父所托要追回去的三人。大师兄李曰坤,小师弟高旸,师妹穆姝儿,穆老者的独生宝贝疙瘩女儿。
少年正端坐马上,幸灾乐祸地看着少女。少女手拿鞭子,作势抽打一骆驼。骆驼昂首向天,甚不服气。
驼马队,有百十来匹驼马组成。骆驼背上搭一木架,上放打好包的货品。骆驼与骆驼之间用缰绳相连,头尾相衔。易于照看。马背上坐的不是强横彪悍的护卫,就是行商打扮的掌柜。伙计们则牵驴曳骆驼,一路风尘。
晨早离开寿昌,过阳关勘验过所,又续西行。在寿昌被告知,近ri路途不靖,建议商队结伴而行。这一个自愿结合的商队。百十来匹驼马走在一起,煞是壮观。可一投入这山冈起伏,绿洲处处,戈壁横旦的阳关外,突然间就变成了一根草,一粒砂,微不足道地可以忽略。正是这种渺小得让人气闷地挑逗,少女姝儿便找个头最大的骆驼撒气。
抑或同xing相斥,姝儿找准的骆驼怎也不让她靠近。姝儿正大发雌威,非要如整治二师兄高旸般整治得服服帖帖,哪怕是嘴服心不服。
大师兄赶忙阻止,谁知道这小丫头发起疯来会把骆驼整治成什么样。货品还得靠它们来背驮呢。
姝儿圈马跑到大师兄马前,“师兄,干什么拦我。气死我了,它竟然不听我的话。”
红马,胡服,风帽,长发。背上斜插宝剑,手提马鞭。额头微露汗水。说不出的英姿飒爽,偏又嘟起嘴唇,控诉骆驼的不驯,又是那么娇蛮任xing。
“它是羡慕嫉妒恨。”旁边少年一付懒洋洋很享受的样子。
“什么羡慕嫉妒恨,说清楚,否则,我、、、”
“打断你的舌头,”少年抬抬眼皮,望往驼队前方。
“哼,高旸,看我不打断你的,你的脊骨,”说完,自己忍不住咯咯娇笑不止。手下却不停,手腕一抖,鞭子自下而上,尖啸一声,直奔高旸的颈项。
此时的高旸再也不能保持刚才的姿势,大叫道:“又耍赖皮,不是脊骨吗?”
忙缩头后仰,岂知动作尚未做到半途,少女鞭子一扭,顺势抽打在马的脖子上。马遭袭击,哪能不反应,猛地一个甩头,往前一蹿,缩头后仰的高旸登时落了个空,从马屁股后边就落了下来,嘴里大叫“不是我的脖子吗,怎么变成马的了。哎哟。”
少女姝儿见自己得逞,咭咭娇笑,“高旸你越来越不长进了,比斗骆驼好玩多了。”话音未落。高旸不知怎么竟站在自己马前呲牙呢。
原来,落地前,高旸双臂使力,抢先着地,借力腾空,腰眼使力,不退反进,轻飘飘落在姝儿马前。
姝儿眼一瞪,“干什么,吃人呢。快谢我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