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抹凄惨的笑容，嘴角上的弧度十分勉强，眸中却透露着浓浓的祝福与希冀。

洛雨仇不禁将脚步顿住，抬眉愕然注视一姐“叶彩”。光线有些低暗，凄夜寒风瑟瑟中，一姐仅仅以褴褛的长麻布裹住下身及胸围，看起来十分狼狈，穷酸落魄味十足。

然而，一姐的目光却显得前所未有的柔和而温暖，神情凄然中，捎上一丝慰藉、带上一抹祝福似的淡淡笑意。

咣当！

一姐右手兀自攀附中，双尾狐脖颈上的钢角项圈忽而脱落开来、进而跌落在地。

“你们走吧……”

一姐深深垂下头，失神似的向前跌步，语气低迷。

望着前方落寞而瘦小的背影，洛雨仇怔怔眨了眨眼，旋即道：“怎么了？”

兀自愣愣注视中，一姐始终没有转身，留给洛雨仇和她那三个妹妹的，是寒风中纤瘦而单薄的背影。

“我是种子……”寒风中，身形瘦弱、却在往日一直庇护着四个妹妹的一姐不曾动弹，仿佛只是一道随时会被寒风吹散的虚影，就连声音，也渐渐变得飘渺，“姓宁的，留有后招……我跑不了的……”

洛雨仇不禁睁大双眼，下意识回首看去，目光掠过双眸带泪、神情惊愕且凄然的三个妹妹，未做停留一扫而过，继而匆匆抬头扫视整片低暗的山腰，似乎兀自寻找着什么。

“走！”

匆匆逃跑的脚步声，并没有响起。

“走啊！！！”

以往一直在姐妹中性格最为坚强、担当所有的一姐，肩头开始耸颤，头埋得更深，背影愈加萧瑟与凄然，细微不可闻的哽咽声，在寂静夜空中，却格外真切而刺耳。

“一姐！大家……一起走嘛！”

“一姐！”

……

始终保持沉默的洛雨仇目光无神、双唇微分着呆愣住，少顷，或是万年。

悠久的沉默……

她抬手抹了下湿润的眼眶，身子剧烈颤抖开来，垂首，毅然转身。

“一姐……保重！”

……

……

四个妹妹走了。

被释解的双尾狐承载着五个少女的希望，驮着垂死的梅子……

叶彩神情呆滞，紧紧抱膝坐在山腰平台边沿处，目送妹妹们逃离魔窟。

“拜托了，双儿……”

双唇翕动，愣愣视线在低暗的环境中紧紧相随，渐渐地，四个单薄瘦小的身影消失于视野。

决然起身转步，抬腿注入真气，以脚趾将石地上一串刚刚刻下不久的歪斜字符抹去。

怔怔而失神中，踉跄着回到长廊，耳边隐约可闻，兀自荡漾的少女微弱苟延残喘。

斜目，扫过两排十多个洞口，仿佛溢冒刺鼻血腥味，不禁令叶彩慌张垂下头，喃喃少顷，扭步疾速冲进敞开的、属于自己的石室。

颓然倚靠石壁，昂首，目光无神。陪伴她的，有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有一个褐色大野果。

疲倦垂帘，心神**至无尽的绝望。

……

……

醒来时，头疼欲裂，但更多的是头顶处钻疼感。下意识将手伸向跌落身旁的东西，迷迷糊糊拿起来，置于眼前一看，正是钢角项圈。

“呵……菩萨心肠？”

闻声，叶彩不禁愣住，旋即瞪圆双眼透露恐惧，当即昂首看去，却见面带冷笑、兀自叉腰的宁姓女子。

然而，对方即便是以紫色面纱遮住了脸庞，却遮不住慌忙赶路带来的仆仆风尘，以及那苍白的脸色，且看，其额头斗斗虚汗。而语气虽冷，带着嘲弄，但听得出来，对方目前格外虚弱。显然，命不久矣。

叶彩深深垂下头，缄默不语，对方尽管处于强弩之末处境，却依旧不是目前的自己有底气挑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