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一月一号,对于章东县洞江两岸的居民来说,是个大喜日子,章东县洞江大桥经过近十四个月的修建之后,今天,终于要正式通车了。
早上八点半,章东县四套班子的领导和陈牧等杂牌军在江东路进城的路口把江淮省省委一号吴知珩一行人给迎接到,然后直接去洞江大桥的现场。
“麻烦您特意跑一趟,让我有些小小的不安啊!”人无信不立,吴知珩之前答应过陈牧,洞江大桥开通的时候,他会亲自过来的,他也是说到做到,陈牧是老规矩,依旧在无数双眼睛的羡慕嫉妒恨中上了他的车。
吴知珩笑呵呵的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啊!”又很是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陈牧,“你小子好像又长进了,”
在这些老狐狸的眼中,有些东西是很难瞒得住的,不过 吴知珩更多的是感慨,好像陈牧这家伙一年一变,之前的他还有些戾气,还有些急功近利,可是,刚刚他用谦和的态度站在所有人身后,温润如玉的笑,用恰到好处的方式和他的随性打招呼,同时,没有拒绝上他的车,但和以前不同,很自然平静的态度,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炫耀和骄纵,却又有着很适度的年轻人的热情。
他不太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真的不能不赞叹陈牧成长的迅速,也可以从中看到未来陈家的崛起,不由得真心感慨一句,“看到你,我是真的觉得感觉自己老了。”
陈牧微微一笑,“我爷爷那个年纪,他还常说他正当壮年呢,吴伯伯可比我爷爷小多了,”顿了顿,接道:“再过二十年,等吴伯伯从领导人的位置上闲下来的时候,你肯定还会觉得你还年轻得很,可以多干几年的。”
要想坐上最巅峰的那几个位子,换届完成之后就应该开始竞争,也就是得有十年的时间来进行一场赛跑,至于更早的培养,那是另外一回事,只有到十年左右,才能够真正确定哪些是要去竞争的,虽然不一定最后会选你,但有资格和没资格是另外一回事。
吴知珩仕途得意,不论是人品还是手腕,还是背景,在他前年正式就任江淮省省委一号的时候,就已经具备了竞争的资格,而这两年里,他不但要处理好江淮省的一切,还得要往上看,从各方面争取支持。
接下来的一步,也就是三四年后能否再上一层楼,进入到真正的巨头行列,那将是他最后攀登最巅峰位置的最重要一步,也可以说是保障性的一步。
目前来说,杨家因为和陈家的关系,也因为撮合陈家和张家的联姻,暂时是获得了不少利好的,陈牧这么含蓄的一说,吴知珩自然更是心里舒坦,看着他笑笑,又摇摇头,却突然问了一句,“如果你是我,你下一站会选哪里?”
陈牧倒是一愣,很是低头想了想,才缓缓答道:“这事小子本来不敢妄论,可吴伯伯问起,我也不便矫情,总体来说,这要看吴伯伯之后的具体安排,想要干什么,最好是明白那几个位置上的竞争者,然后顺势而为,除了这些,现在朝中在地方选员直上的可能性还比较小,除了至尊所在的沪上市,因此,依我的愚见,下一步要不是直接入朝,要不就去沪上市。”
吴知珩声色不动,淡淡的接了一句,“京城和粤南如何?”
陈牧抬眼看着他,摇摇头,“京城看似矜贵,可如今却不是旧时朝廷,那时乃天子一家之地,如今却是贵胄豪门纷争不断,可以说是干什么都不讨好,而粤南情形类似,那里虽然因为太上的举措而成为了香饽饽,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利益诱人,就会有无数大鳄环伺......。”
吴知珩笑了笑,“怎么听起来,你好像变得胆小了,”陈牧也笑了笑,“就事论事而已,少年无畏,那是少年人的意气,可敬可佩,但是,如果想要真正的做些事情,顺势而为,青云直上,比你去某个地方和人家拼的遍体鳞伤,却只能改变一小撮人来的更重要。”
耸耸肩,“这是我站在您的立场下想的,至于我自己,可能就没办法办到,”狡黠的笑笑,“毕竟我还年轻。”
吴知珩哈哈大笑,拍了拍陈牧的肩膀,让前面的开车的司机都侧目不已,“好小子,你这可是越来越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