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当年晚上的那个人”,略微思索,立春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正是我,立春姑娘,对不起,是我该死”,王二跪在地上猛磕头。杏花在一旁嘴唇微动,似想开口说话。
“那你为何后来到了通江镇乞讨为生?”,立春问到,就这些日子来看,他的确是已改过自新。
王二陷入了回忆,神情间有些痛楚,缓缓说出往日不光彩之事。立春也算是明白了他之所以改过自新皆是有原因的。原是当年王二因着时常祸害四周乡邻,三番五次被人逮着痛打一顿,苦头是吃了不少,只他本身无一技之长从小又是被娇养惯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还落下了好吃懒做的毛病,原先家中老母在世时还有人对他略微管教,自老母去世后就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无所顾忌,家中还有老爹,只这老爹本身也是好吃懒做之辈又兼年老体衰不能劳动,对于王二偷鸡摸狗的举动常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王二虽时常也被乡邻抓住打上一顿,只大家也都知道他家里的境况徒奈何不得,若真个是把他打死了,他那老爹便无人赡养。只一次,王二半夜又摸到一处村庄去,那处村庄之中有人办丧事,王二也是犯浑居然打起了死人棺木之中的主意,乡人们的日子虽过的贫困,但这死人后有些个风俗必是要找些东西放进去陪葬的。王二打算的是将棺木中的陪葬物品偷了出来拿去变卖,总也能换得几个铜板。半夜三更临时布置而成的灵堂中静悄悄无人,他便大了胆子掀开了棺木.......恰好此时后半夜进来的主家发现了,这一怒可不得了,直接就有几个大汉追着王二一直到了他村里,非是找了他村里的村长闹上一番。
村上的村长便使人到王二家里绑了他到祠堂,以王二的德行就是被打死也不为过。只他老爹颤巍巍拄了拐杖跟着到了祠堂,到了后起先也没有引起人注意,只在大家叫嚷着打死王二的时候。他做出了令人吃惊的举动.......大喊着说自己教子无方让大家不要怪罪王二,所有的罪责都由自己来偿还。边说边往着桌角撞去........
此后,王二继续在村中待了下来,只孤身一人更凄凉,村中之人虽不当面冷嘲热讽于他,可个个见了他如避蝎鼠。自老爹走后,王二很长一段时间消沉痛苦,老爹的死惊醒了王二。突然之间痛定死痛大彻大悟,自此避走他乡流浪至通江镇,原先是打算寻一营生好好重新做人,现实却是残酷。本就一无所长的他找工极为困难,好不容易得了工又因着从前没吃过劳累的苦受不下去,后来也寻了几个工做,只总做不长久,慢慢的继续潦倒直至最终乞讨度日。好在的是就算乞讨之时也再未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
“立春姑娘。这些日子蒙你收留,我王二感激不尽,只我无脸再在此地待下去,我这就去收拾了东西走”,王二咚咚的再度磕了连个头。决然毅然的站起身转身离开。
“立春,你看,这,他”,杏花无语伦次,王二带给她的举动令人震惊。
“我有说要你走了么,你就这样走了么,当年你对我姐妹造成的伤害我可以不再追究,毕竟那是从前的王二所犯下的,我可以当年的那个他已死掉,不过,你要是想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只这从今往后,你却是要以我为主”,立春平静的开口,现在看着他是改过自新,可到底骨子里的东西很难一下子根除,只有让他以自己为主,才能克制于他,在这个年代里,主子奴仆之间的制度是森严的,他只有以自己为主了,才能在心中有所忌讳。
“当,当真?”,王二喜出望外,本以为立春是不会再留下自己的,偏是现在又出现了曙光。
立春点了点头。
“只要姑娘开口,就是要我王二去死我也愿意”,王二快速的望杏花那边看了一眼,似是瞧着她脸上并无嫌恶的表情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立夏,你去取了纸笔过来”,立春主意打定也就不矫揉造作,情面要有,不将情面一样要有。
王二并不识字,听着立春口述,看着立夏提笔,已是明白了立春所要为何事,心中反而大大的松了气,只要不走,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五两银子,你可以拿去找空了回家将你爹娘的坟好好修一修,你在这纸上画押吧”,立春递给王二一张纸。
王二颤抖着手在纸上画了押,“立春姑娘,你的大恩大德,这一辈子我永生难忘”
立春将纸收好,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纸便无用了。
“走,立夏,抓鱼去”,王二浑身轻松,一把抓住立夏的胳膊拉了就往院子外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