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里,就是和顾国樟原来一起干活的组员,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叫二愣子的傻小子也明白了:想要永远过这样的好日子,大家就得给王师尊大老爷卖命。
可是,让顾国樟佩服的是,教导员却没有直接说出保卫王大老爷就是保卫大家自己的话。反而是在矿工的选拔结束之后,王书辉登台和大家说了一番话,“所谓靠山山倒,靠海海干。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爹亲娘亲不如自己亲。我不求大家感激我的照顾,只求大家有保卫自己过好日子的能耐。”
随后,矿工就变成了军队。每天白天训练,晚上学习。教导员在训练的过程反复只强调一个道理,“不想被人欺负,不想过穷苦的日子,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武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掌握的文化。”就这样,无论是练兵习武,还是读书算术,这些事情都和“不被欺负过和好日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身为读书人的顾国樟,心里不能不佩服这个王师尊,不能不敬仰这位王大老爷。同样是想要造反,和史书里的那些揭竿而起的强盗豪强比起来,王大老爷简直像个圣徒一样。一句让大家卖命的话也没有,上千的青壮就感激的五体投地。不仅每天苦练武艺,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矿奴,还真正的读起书,算起数来了。
在顾国樟看来,造反不过是弄个由头让大家卖命罢了。偏偏这个王师尊,一句造反的话也不说。说的不过是练武强身,读书明理的话。可是,顾国樟清楚的知道,只要大家按着这位王师尊的话做下去,造反那就是唯一的道路。
顾国樟知道,只不过过了六年的苦日子,自己这个读了十几年圣贤书有功名的秀才,就觉得造反有理有据了。那么可以想见,那些过了一辈子苦日子的穷苦矿奴,对于造反会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了。
顾国樟虽然心里不相信,王师尊真像那些教导员宣传的,是要给天下的穷苦人做主的。可是,看到上千的矿奴,不过半个多月的日子,就被训练成能够排成队列越野跑步;几十人的方阵在石头垃圾的干扰下,一丝不苟的行进;每个人都能写出四五十个简字,用大食数码算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之后,他就已经知道:造反这件事情,在王师尊的手中,绝对是胜算极大的。顾国樟在这个时候就决定,他要在王师尊的造反大业中出人头地。
受过基本教育的人,想要在一群文盲里脱颖而出,那是要多容易有多容易。顾国樟不仅在识字上比别人块,在算术上比别人灵,就是在训练当中,因为对于口令的理解比别人更轻松更明白,这也让他在训练上,比其他的矿奴出身的普通士兵更出色。
在基础训练结束之后,顾国樟轻松的通过考核。之后,他又在后面的考核中脱颖而出,居然当上了唯一一个不是王书辉原来手下出身的排长。
原本,不少王书辉的老部下,对这个身份不明的年轻矿奴心里不托底。不少人都建议王书辉,不要轻信这个背起《万物一统律》和《万世归一律》,比原来教导营的教导员们还要顺溜的年轻人。可是王书辉觉得无所谓。
在王书辉看来,这个叫顾国樟的年轻人,很可能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的出身。封建文人固然是很难改造的。可是,像顾国樟这样,被抛弃到暗无天日的矿坑里,过了六七年非人生说的读书人,他只会比普通人更憎恨现有的朝廷,更仇视目前的政府。因为既得利益者的上层生活和社会最底层生活的鲜明对比,只会让这个原本是体制内的读书人,更加疯狂的仇恨现在的世道。
因为生活在现代二十多年的王书辉知道。在现代社会里,骂政府,骂执政党最凶的,甚至于敢于,在现实中敢于操作颠覆性的阴谋的人,往往是那些利益既得集团内部的竞争失败者们。
顾国樟不知道王书辉是怎么看待自己这个脱颖而出的新人的。不过,在之后的大练兵中,发现王师尊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三十多个乡村,一声令下就能召集起一千多个受过基本训练的青壮劳力的时候。顾国樟知道,想要在这个团体中取得更高的地位,实现自己向朝廷复仇的目标,自己就要全身心的努力。
心中默默的背着《步兵手册》和《基础指挥手册》对照自己的指挥过程的顾国樟,命令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
看到本排的参谋已经和侦查员押着活口去审讯了。顾国樟又看了看正在对士兵们说着话的教导长。转身走到一颗大树旁边,拿出《数学基础》开始看了起来。
顾国樟清楚的知道,在“七步走”的军事原则下,在“敌情侦查”、“战场设定”、“远程打击”、“近战杀伤”、“救治伤员”、“防疫清场”、“总结经验”这七个步骤里,他只需要对“敌情侦查”、“战场设定”、“远程打击”、“近战杀伤”这前面四个步骤负责。至于后面的“救治伤员”、“防疫清场”、“总结经验”这三个步骤,自然有医疗长、参谋和教导长去负责。
顾国樟并不是个喜欢揽权多事的人。他清楚地知道,想要在团体里脱颖而出,就必须按照王师尊的规矩,一丝不苟的去做。
规矩就是规矩。顾国樟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遵守规矩和做出成绩。他现在抓紧一切时间来背书,正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王师尊一手组建的复兴会,马上就要进行大考核,开始招纳人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