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无眠,圣魂学院后山之中的一座平凡而朴实的小院之中,如今却是异常的热闹。
陆俊和陆文才、罗秀三人就像是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一样,兴奋而热切地将陆一凡一行人拉入房中,继而原本被他们所视为无味的满桌子酒菜,转瞬之间就成了他们为陆一凡一行接风洗尘的最好方式,由于有陆一凡做引荐,再加上在座的诸位都是性情坦率的年轻人,因此才一上桌,在陆文才和柳三刀这两个最能‘折腾’的人的烘托之下,众人互敬了不到三杯烈酒,原本还素未平生的柳三刀一行和陆俊三人,没一会便已经成了勾肩搭背,开怀畅饮的好兄弟,之前还隐约存在的陌生感与踌躇感,瞬间便是被众人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今夜的房间之内烛火是异常的明亮。要知道平日里陆俊三人由于在学院中无门无派可以依靠,又有着青门这个大敌虎视眈眈,钱财金银在学院内根本就发挥不到其原本的作用,学院内的所有学生又绝对不能离开学院半步,因此他们的一切生活来源只能靠自己的实力去争取,想吃肉就要去后山自己打猎,想喝水就要去河边自己挑,就算是衣服被褥这些生活的必需品想要换个新的,也要自己去派系内找可以自由出入学院的导师们申请,至于导师会不会给你这个面子,那还说不准。就算是给了面子帮你去学院外买回来,那所收取的价格也是高的可怕,因而在学院内想要获得一切物资的最好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办法去借、借不来就去抢。方式虽然有些被人所不齿,但却无疑是在适者生存的环境中磨练学生的不错选择,而无论是借还是抢,那都是要依靠真本事的。找别人借东西要的是你的声望和在学院中的地位,而抢就要直接多了,靠你的拳头。而无论是声望还是拳头,对于当下陆俊三人来说,无疑都是拿不出手的,因此他们三人这一年的生活真的是颇为艰辛。
无论是吃的、喝的还是用的,大都来自于唐门的接济,若是靠他们三人自己的本事去和别的势力争,那实在是太困难了。可即便是有人接济,也并不代表他们可以随意浪费,因为唐门在这一年之中本身就有些自身难保,又岂能再向去年一样对他们无限制的帮助?而在这些接济来的物件中,蜡烛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对于陆俊三人来说却也成了极为重要的一项。
在这一年里,他们已经经历过了太多漆黑无光的夜晚,因此平日里对于从唐门拿来的蜡烛,一般都是能省则省,能不点就不点,甚至在夏季的时候他们宁可开着房门借用外边的月光照亮屋子,也不愿意浪费这些来之不易的烛火。
而今日陆一凡归来,平日里最为小气的陆文才今夜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竟是把自己三人这一个多月来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十几根蜡烛全部点了起来,一时间将房间内照的灯火通明,气氛似乎也随之变得愈发高涨了一些。
陆文才坐在陆一凡的身边,才上桌没多久他便如疯了似得咕咚咕咚地连喝了好几大碗烈酒,此刻早已是醉意朦胧,本来就闭不上的嘴巴此刻更是如黄河泛滥一般,滔滔不绝而一发不可收拾。
“一凡……一凡……”陆文才摇摇晃晃地举着手中的酒碗,醉眼蒙眬地一手揽着陆一凡的肩头,脸上的表情竟是又哭又笑,看上去颇为滑稽,“你知道这一年里我们三个过的多委屈吗?你知道我们三个过的多憋屈吗?一凡,我告诉你……”
“行了文才,又开始说这种没出息的废话!”听着陆文才又要开始哭天抹泪,本在一旁和纪原、谢云相互敬酒的陆俊不禁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脸不满地怒斥道,“一个大男人,整体哭哭啼啼的,简直丢尽了我们陆家人的脸!”
“文才,见到我们不应该高兴才是?为何总是愁眉苦脸的?”纪原笑着看向陆文才,轻声调侃道,“莫不是见到我们所以喜极而泣?”
“哈哈……纪原大哥,这一年了文才没少在外人面前痛哭流涕!”喝的满脸涨红的罗秀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笑道,“你们刚走没几个月,他还在韩城门主面前痛哭了一把,你不知道那天我和陆俊大哥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还不算什么!”陆俊点头接话道,“就在两个月前唐若汐门主来这儿,文才这小子竟然还当着人家一个女人的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好像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真是把人丢到家了……”
“陆俊你胡说八道!”醉意朦胧的陆文才一听到陆俊的话,顿时就急眼了,端着酒碗扯着嗓子大声辩解道,“什么丢人?有什么可丢人的?再说了,一凡是咱们自己人,我今天在一凡面前哭又怎了?一凡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感情一直就是这么丰富……”
“文才,我说你就不能像个男人似的……”
“欸!”还不等陆俊开口正式教训陆文才,翘着腿坐在一旁的柳三刀却是笑呵呵地打断了他的话,继而还表现出一脸兴趣浓厚的模样,眯着笑嘻嘻的双眼看向陆文才,“既然文才你这么委屈,那不如你把委屈和憋屈什么的都和我说说吧!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嘿嘿……”
“你看看!陆俊、罗秀,你们两个好好看看,这才是好兄弟应该说的话……”陆文才顿时对柳三刀有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继而把碗中的烈酒一饮而尽,而后搂着陆一凡的肩头,有一句没一句的开始了他的抱怨,虽然陆一凡几人也想好好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可听来听去,陆文才的嘴巴里就像是含了一块棉花似的,含糊不清的咕噜着,没人能听明白他到底想什么,大概就是一些对青门和学院中这种世态炎凉的抱怨和对自己生活辛酸的感触这一类的话。
“文才,看来你是醉了!”陆一凡笑道。
“我没醉!我只是高兴……”陆文才抱着酒坛子竟是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迈着踉跄的步伐居然是想要挨各给在座的人倒酒,“我只是高兴……一凡你们回来了我打心眼里高兴……你们才是我的兄弟……我的家人……以后学院里谁再敢说我们三个无依无靠,我就打谁……我陆文才虽然本事不高,但我的好兄弟多,我的好兄弟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有本事……哈哈……一凡,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高兴啊……我真的真的特别特别的高兴……咱们又在一起了,这才算是有家了……”
陆文才的话才说到一半身子竟是一个没站稳,脚下一个踉跄,怀中的酒坛子一下子便是掉到了地上,顿时便摔的四分五裂,酒香也瞬间便弥散在整个房间之中。而陆文才更是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前扑倒而去,好在坐在旁边的谢云动作够快,这才没让陆文才一头扎在那些锋利的坛子碎片上。
“你喝多了!”谢云双手抱着陆文才,苦笑着说道。
“没有……我认识你……你是谢云……是我陆文才今天才结识的好兄弟,以后在圣魂学院里,谁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我帮你出气……”
“好好好!以后谁敢欺负我,我就告诉你!”
“一定……”
“一定!”
谢云一边和陆文才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一边苦笑着冲着众人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便架着醉醺醺的陆文才走进了内房,将他安置在床榻上休息。
“这个陆文才,真是一点都没变!”韩灵儿由于喝了几口酒,此刻白皙的脸蛋上也涌上了一丝红晕,不过言语之中却是没有半点的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