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秋去找洛轻尘时,洛轻尘正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晒太阳,明媚的阳光下,他白皙的皮肤显得近乎于透明了,静静的微闭着双眼,敛去了眼底经年不变的淡漠,气场意外变得柔和而静谧,始终不变的,却是那份与俗世格格不入的遥不可及,看起来真就仿若是早已游离于世外的谪仙一般,然而那苍白得过分的肌肤却为其平添了几分脆弱,让他变得更加像是一个“人”。
向来除了秦晚秋别的人都不太亲近的大白二白也趴在躺椅旁,还有小白那个调皮的小东西竟然也是安安分分的卧在他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懒散的甩着尾巴,一切都很和谐,很唯美。
秦晚秋不禁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大白二白依旧懒懒的趴在地上,冲她低吼一声似是在打招呼,小白则轻轻一跃,准确的跳进了她的怀里,小脑袋蹭蹭,像是在撒娇。
洛轻尘张开双眼,望向秦晚秋,“有事?”
洛轻尘是个淡漠性子,秦晚秋也不是热情的人,是以两人即使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平时除了给他看病,多余的却并没有什么交流,然而奇怪的是,虽然两人都平淡如水,可相处时的感觉却又一点也不疏离陌生。
秦晚秋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她的来意,听完,洛轻尘想也不想就应了,倒是叫还准备了好多说辞的秦晚秋一时有些怔愣。
“那分成呢?”
“不必了。”
“不必了?”自问脑子还算灵活的秦晚秋也是摸不着头脑了,“你不会是说,你不要分成吧?”
若是合伙在京城卖蔬菜,她也就能出个大棚技术和蔬菜种子,剩下的种植销售等一系列问题都需要他来解决了,分文不取什么的,未免也太大方了吧?难道这位还真是视金钱如粪土?
秦晚秋的目光很古怪,就差在脸上刻着“我在看白痴”几个字了,洛轻尘又不是眼睛瞎了才看不到,心里蓦地生起了丝淡淡的无奈和笑意。
“权当是感谢秦姑娘这些日子的悉心照料吧,再者,再多的钱财,于我又有何用,难不成攒着带进棺材。”
如今他不过就只剩下几个月的命,也无妻儿,父母兄弟姐妹倒是有,却也等同于没有,可以说是了无牵挂,钱财于他来说已毫无用处,之所以应下这所谓的合作,无非是想趁着自己还在时,尽可能多给她一些帮助罢了。
秦晚秋沉默了,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也不知到底是何感受。
近日来他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即使外表看起来只是面色过于苍白了些,甚至平时也根本不见丝毫虚弱,与正常人没两样,但作为大夫,她却很清楚,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洛轻尘说那话时的语气很是风轻云淡,没有害怕恐惧,也没有什么遗憾不甘,仿佛他只是即将开始另一段再普通不过的新旅途,可就是这样,却让秦晚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死亡,永远是一个沉重晦暗的话题。
回到房间后,秦晚秋一头扎进了空间里那成山的医书中,即使已经失败了千百次,即使她也知道希望渺茫,可她还是不愿轻易放弃。
从洛轻尘住进她家的那刻起,就注定她和他不可能再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注定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那样一个芝兰玉树惊采绝艳的男人痛苦死去而无动于衷。
她是没有孙猴子那样大的能耐到地府去改什么生死簿,但是她手里攥着的人,阎王却也别想抢了去!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转瞬即逝,夜幕悄然降临,又无声隐退,寂静的村庄中,公鸡拖长了嗓子开始打鸣,鸟儿叽叽喳喳清脆的啼叫此起彼伏,为沉寂了一夜的小村庄增添了几分生机活力,昭示着崭新的平静而忙碌的一天又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