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秦晚秋他们点的菜来了,掌柜的倒是聪明,刚刚看到这二公子也来了就知道不太妙,这时也是躲着没敢来,一群小二却是避无可避,眼见大公子二公子又对峙起来,一个个都是头垂着低低的,屏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快速把菜摆上桌后就溜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可不想无辜变成炮灰。
洛轻尘拿起了筷子,淡淡看了眼他二弟,眼底意思很明显,我们要吃饭了,你们赶紧滚吧。
洛轻云冷笑,“我的好大哥,为何你总爱鸠占鹊巢呢?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你也别妄想强占,立刻给我滚出去!”
这话看似在争这么一个包间,不过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他真正指的是什么。
洛轻尘神情半分未变,只淡淡道:“别忘了,不管如何,我都是洛家嫡长子。”
秦晚秋讽刺的弯起了嘴角,“俗话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皮天下无敌,这有些人呐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到底谁是鸠谁是鹊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某人竟也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这脸皮之厚实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也是服了。”
洛轻云的脸一下涨成了猪肝色,“你敢骂我?”
“我可没指名道姓啊。”秦晚秋无辜耸肩,“不过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你!”洛轻云气得浑身发抖,虽然他从不认为是自己占了洛轻尘的位置,但外人却都说他占了,这一点几乎已经成了他心里的禁区逆鳞,谁碰一下他就会无比愤怒暴躁,看着秦晚秋的眼神儿简直跟要吃人了似的,“你这个贱人……”
洛轻尘脸一沉,直接一掌把他给劈飞了出去,撞在走道上的柱子上。
郑婉柔一声尖叫,噙着泪一副惊恐的样子倒是更加楚楚动人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了,可惜眼下根本没有人欣赏。
黄衣紫衣等人俱是一脸寒霜,手都搭在了剑柄上,随时就会拔剑出鞘一样。
洛轻云抹了把嘴角的血,捂着胸口站起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洛轻尘,“你敢打我?”
他是真的完全没想到洛轻尘竟会敢对他动手,而且下手还这么重!从小到大洛轻尘都只有被他欺负的份儿,以往无论他对他说什么,或是对他做什么,洛轻尘都从未对他动过手,甚至根本都没有恶言相向,这样的洛轻尘在他看来无疑就是个懦弱的草包,无用得很。
然而如今,他竟被那懦弱的草包给重伤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以往洛轻尘不跟他一般见识只是不在意而已,那时的洛轻尘完全就是一个游离在这世界之外的人,仿佛只是一个看客,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在意那些东西?
然而如今,游离在世外的男人却终于也是跌入了凡尘,有了他所在意的那个人。
“滚!”
面对洛轻尘阴寒的脸,森冷的语气,洛轻云不觉打了个寒颤,仿佛第一次认识洛轻尘一般,脑子里一片混沌,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却猛然发现,他竟不知何时已逃离了那个地方,那个突然变得很可怕的男人,一身华服却也难掩狼狈之姿。
洛轻云登时又羞又恼,扭头望着那气派的酒楼,眼中阴狠光芒闪烁不定。
酒楼内,秦晚秋等人已经开动了,一旁郑婉柔站在那儿傻愣愣的一脸尴尬,想走可是又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和洛轻尘相处,平时她根本都很难碰到他,但是留下人家也没开口请她留下,她也不好意思坐下来,结果只能站在旁边干瞪眼。
“尘哥哥……”郑婉柔一脸哀怨,声音那叫一个娇柔婉转痴缠,换了一般男人那骨头都得酥了。
可惜洛轻尘丝毫没有反应,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自顾自的给秦晚秋布菜,极自然的亲昵举动在郑婉柔看来简直刺眼极了,看着秦晚秋的眼里不觉流露出了些许嫉妒,一跺脚,扭头哭着飞奔了出去。
秦晚秋撩起眼皮瞅了瞅那纤细婀娜的背影,望着洛轻尘调侃道:“尘哥哥,人家都伤心泪奔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好歹人家也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呢。”
洛轻尘夹菜的手顿了顿,耳根悄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听那郑婉柔一口一个“尘哥哥”的叫他,他只觉得实在厌烦恶心,可是这三个字从她的嘴里吐出来,却给了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仿佛有只猫爪子在他的心尖儿上挠似的,直挠得他酥痒又难耐。
“咳咳……”洛轻尘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故作若无其事的扯开了话题,“你这次来京城是有什么事吗?”
秦晚秋完全没注意到他那一瞬间的异样,轻笑道:“刚刚不是就说了嘛,我可是特地来跟你家的绝味楼打擂台的。”
“你想在京城开极味楼?要不要我帮你找铺子?”
“有你帮忙自然最好了,京城你可是地头蛇啊,那样我可是能轻松好多省好多麻烦呢。对了,你跟你那二弟到底怎么回事?我可是听说之前你还遇到刺客受伤了。”
感受到她的关系,洛轻尘不觉心里一暖,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不可查的笑,“没什么,不过是他觉得我拦了他的路而已。”
“那你呢?你想不想要洛家?”
洛轻尘摇摇头,虽然洛家家产庞大富可敌国,可是他却从未放在眼里过,从小到大就没有过丝毫的兴趣。
秦晚秋轻叹了口气,显然,如今他的身体虽然好了,但多年来养成的性格却早已定了型,万事不在意,万事不争,无欲无求淡漠得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
“有些事恐怕也是由不得你了,既身为嫡子,就注定了不管你想不想要,你得必须得要,否则留给你的便只有一条绝路。”
嫡子是尊贵的,但却也不免有些悲剧,因为嫡子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所以即使你根本就不想要继承那份家业,却也永远都是所有庶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因为与你相对的,是他们的名不正言不顺,即使你不争不抢任由某个庶子上了位,也永远别想得到自己期盼中的安宁生活,对方根本就不会放过你,因为你存在一天,他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强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嫡子不可动摇的身份地位,对于庶子来说永远都是坐立难安的威胁,是以,既身为嫡子,不争也得争!
洛轻尘沉默了,秦晚秋也并未再说什么,她只希望他能自己想清楚,很多事,并不都能随心所欲。
偌大一个京城,一东一西似乎被分成了两部分,泾渭分明,西城区便是所谓的贫民区,住着的都是普通的百姓,贫穷的贫民,甚至还有几处乞丐窝,对于京城人来说,西城区就是脏、穷、乱的代言词,而东边的街区却是赫赫有名的富人区,很繁华,店铺都是非常高档的,来往行人也都坐着轿子、马车,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随手一件都够普通百姓多年嚼用的首饰,居住宅院更是一间比一间奢华漂亮,有些在普通人看来甚至就像是一座宫殿。
相较而言,东西两个城区似乎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洛轻尘给秦晚秋找的宅子自然是在东城区,是一座四进的院子,院子看起来并不很奢华,但里面池塘假山亭台楼阁却应有尽有,处处都透着股精雕细琢的精致,布局设计方面却又不失北方建筑的大气,大概转了一圈,秦晚秋对此很是满意,更叫她心中熨帖的是,洛轻尘竟然还很体贴的给她买了些下人,早早的就将被褥、柴米油盐什么的全都准备好了,根本就不需要她再费事添置东西,直接就可以入住。
知道她这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已经很累了,是以洛轻尘也没再多打扰她,将那些奴仆的卖身契都交给她后便离开了。
“主子,洛公子对您真好诶。”绿衣笑嘻嘻打趣道,她性子最是活泼,平时也敢和秦晚秋撒撒娇卖卖乖调侃打趣两句。
秦晚秋眉梢微挑,似笑非笑道:“我倒是忘记了,我们绿衣年纪也不小了,似乎也是时候该嫁人了呢,跟我说说,有没有看上的,有的话主子我做主给你们把事儿办了。”
绿衣登时小脸爆红,“主子您说什么啊!我……我……我还小呢,要嫁人也该是黄衣姐姐先嫁才是!”
无辜被扯进来的黄衣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冰冰的俏脸微染上一抹胭脂红,竟是异样妩媚动人,不自觉的朝紫衣那儿瞥了一眼。
秦晚秋一愣,又见一向精明狡诈如狐的紫衣竟是一脸呆呆的看着含羞的佳人,不禁泯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