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句话不知哪里戳中了淳于瑞的痛脚,他恨恨地松开了手,转头就按动了一个机关。
铁链开始快速地往回收,被迫之下,叶则只得背靠着床榻内壁而立。他的双手被禁锢在铁镣中无法动弹,细细一看,双脚竟已经离开床榻寸许。
如此一来,他的手腕就会备受折磨!
淳于瑞看着他脸色惨白的模样,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躺在床榻上睡不着,那试一试站着睡也无妨,瑞安亲王好眠。”
话毕,他就施施然踏出了房门。
叶则沉默不语地闭着眼,掌心的鲜血滴落下来,砸在他的脸上。
半晌后,淳于瑞又折返回来了。
他将铁链放长了些许,而后给叶则处理了伤口,便要拔脚离开。
叶则觉得他的态度委实很奇怪,猜测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淳于瑞脚步一顿,没有答话,阖上门就走了。
这下,叶则能够肯定自己曾经遇见过他。
*****
夜深人寂,庐州万泉山下的别院内依然灯火通明。
厉寒朔双目赤红,他已有三日没有入眠了。
此刻,他疲累万分,神经却紧绷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先前他命人封锁了水路,很快就确定了几个可疑的地点。
一一排查过后,现在只剩下丹阳城、安邑县以及登丘镇没有搜寻过了。
书房的门被人敲响,厉寒朔道:“进来。”
一个身穿甲胄的将士推门而入,说道:“元帅,有消息了。”
厉寒朔沉声道:“说。”
将士道:“一个途经丹阳城的凉州客商说他手中有一粒天香蔻的种子。”
厉寒朔一怔,他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天香蔻和人面莲。每每得了消息他都是满怀希望而去,可惜却总是败兴而归。
——但是,他绝不会因此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厉寒朔问道:“他有什么条件吗?”
将士恭谨地答道:“他想单独见您一面。”
厉寒朔心中生疑,“为何?”
将士道:“据他所言,昔年您随韩将军收复凉州之时,曾救了他的妻女,他想要当面谢您。”
厉寒朔冷声道:“既要当面谢我,却要求我去见他?这是什么道理?”
将士垂首不言,静候答复。
——自从叶军师失踪后,元帅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脾气也愈发地不好了。
沉吟半晌后,厉寒朔道:“明日搜查丹阳城,我就顺便去会一会他好了。”
将士应道:“是!元帅!”
*****
丹阳城被厉家军以及罗平舟派来的士兵们翻了个底朝天的时候,厉寒朔独自一人走进了凉州客商的府邸。
府邸之外有数十名尖刀营的精锐将士严阵以待,谨防厉寒朔遭遇不测。
仆役引着厉寒朔来至正厅,给他倒了茶水之后,就退出了正厅。
正厅内空无一人,有几分清寂之感。
厉寒朔冷锐的目光四下一扫,不由被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幅佳人舞剑图,画上的美人儿不仅有着沉鱼落雁之容,更兼身姿婷婷袅袅。只一眼看去,便令人觉得她的剑舞定然矫若游龙,犹如江海青光,堪为世间至美之景。
厉寒朔细细想了一下,觉得画中之人实在面熟,可却怎么也无法想起自己到底在何时何地见过她。
“厉元帅,你可觉得这画中舞剑者眼熟得很?”
厉寒朔回首望去,一道石门却陡然降下来,遮蔽了日光的同时,也让来人的面容隐藏在了黑暗中。
来人继续说道:“想来,你应当见过她的画像才是。”
这句话霎时间就开启了厉寒朔尘封已久的记忆,他张了张口,低低唤了一声:“娘亲……”
在他分神之际,“轰隆——”一声,脚下的地面瞬时间分开。
幸而厉寒朔及时用右手五指牢牢抓着地面,才不至于落入下方的水池中。
但是他今日着一身银甲,背后还有一杆沉重的照夜枪。仅靠一只手来承重的话,他撑不了太久。
水池的四壁都镶嵌着夜明珠,幽静的光芒让水池中的一切都一览无余——厉寒朔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三条鳄鱼!
来人一边看着厉寒朔的脑袋和肩部从石板下往上升,一边慢慢拉紧了弓弦,“嗖——”地一箭射中了厉寒朔的肩膀!
——竟是一支毒箭!
厉寒朔咬牙撑住,翻身一跃脱离了险境,而后将毒箭一拔,用力掷向了对方!
箭矢去得很急,那人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紧接着,他拔出长刀,与厉寒朔迎面对上。
厉寒朔挥舞着照夜枪,势若雷霆。转瞬之间,两人就交战了数个回合!
一开始,双方尚且算得上是势均力敌。但随着毒液的扩散,厉寒朔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那人冷笑一声,抓住机会将厉寒朔逼退一步。紧接着又是“轰隆——”一声,厉寒朔脚下一空,这回终于避无可避地掉下了水池。
石板重新闭合之前,借着夜明珠的光辉,厉寒朔终于看见了对方的面容!
——那眉眼唇鼻无一处与他相异!竟然与他一模一样!
厉寒朔目中闪过惊骇之色,不及多想,便立刻收回了心神。
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