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二刻钟,只听得房门吱呀一声,戴着纱帽的冯芸,与来时一样,趾高气扬地走了出来。
她一走到院落里,曾秀便迎了上去。陪着她走出了温宁宫。
不一会,曾秀领着冯芸上了马车,驶出了宫门。
时间渐渐流逝。
这时,一个婢女走来,朝着几婢唤道:“夫人可在?将军要见她。”
“是。”
一个宫婢应了一声,小心地走到殿门外,唤道:“夫人,夫人?”
连唤了几声,也听不到里面的回答,那婢女回头看了看。
另外几婢也走了过来,继续唤道:“夫人,夫人?”
唤着唤着,一婢叫道:“不好,夫人不是出事了吧?”那个冯美人向来与夫人不和,刚才又是那个模样……
这话一出,众婢一凛,她们急急撞开房门冲了进去。
正殿中没人,她们继续入内,一入内殿,她们赫然发现,倒在角落处的冯宛。
几婢惊呼一声,一拥而上。就在她们急急把冯宛翻转过来时,在外面涌入的脚步声中,一个宫婢惊道:“她不是夫人!”
确实,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妇人,虽然穿着冯宛的衣裳,可那面目,分明不是夫人,而是那个冯美人!
夫人不在了!
众婢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她们呆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喝令声迅速传来,“休得慌乱,速将此事秘密告之将军。”
顿了顿,那人严厉地警告道:“此事重大,若有人乱嚼舌头,当心性命不保!”
一婢连忙应道:“是,不敢。”
“婢子不敢!”
“不敢最好,速去禀过将军。”
“是,是。”
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
冯芸的马车慢慢驶出了宫门。
在不经意的几次命令后,与冯芸一道而来的婢仆,都被遣了开来。而马车在换了驭夫后,直接向城门驶去。
曾秀离开一会,再回来时,已是头戴斗笠,一袭旧裳。
望着出现在视野中的城门,他靠近冯宛的马车,低声说道:“夫人,你真要出宫,法子多的是,何必冒险扮成冯芸?”他是经手人,自是知道冯芸这次进宫,那是来意不善,冯宛一个大意,说不定便被她所害。
冯宛暗叹一声,轻轻说道:“我扮成她,只是想给子扬找一个借口。”
在曾秀不解的目光中,冯宛幽幽说道:“堂堂皇后再次失踪,总得有个理由不是?现在他可以向世人宣布,冯夫人是被她的胞妹,前朝皇帝的冯美人所害。我与冯芸的宿怨知道的世人很多,这个解释可以让他少受些羞辱。”一直以来,她也树敌良多,相信那些敌人会喜欢这个解释,也会乐于宣扬这个理由。
曾秀沉默了。
好一会,他低声叹道:“不管夫人做什么,卫将军承受的苦痛,都是难堪的。”说到这里,他吐出一口长气,摇了摇头。
冯宛也沉默了。良久后,她低语道:“我已没有两全之策。”
这一次,她在冯芸对她出手前,迅速地出手把她制住,借着她的名义离开皇宫。便能想象得到,防备本已放下大半的卫子扬,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是何等的气苦和悲凉。
可她有什么法子?她想出两全之策,卫子扬根本不接受。她只能这样离开了。
听着冯宛的低语,曾秀目光闪了闪,忖道:夫人真不似寻常妇人,竟与丈夫一样的果断绝情。
一般的妇人,便是决定了离开,也不会如夫人现在这般冷静,这种片波不起。她竟似,一旦做出了某种决定,便不再悔,亦不再多思!便似丢了个干干净净!
马车驶向了城门……
“砰”的一声,卫子扬踢开了殿门,冲了进去。
冲到内殿,他一眼便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冯芸,而她的身上,正穿着冯宛的裳服。
今天冯芸来访的事,他是知情的。现在她昏迷不醒地躺在这里,还穿着冯宛的裳服,不用任何人解说,卫子扬都能猜到事情的因果。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低着头直直地盯着昏迷的冯芸。
站在他身后,众婢仆护卫相互看了一眼,同时低下头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几乎是突然的,卫子扬双手抱头,“啊——”的一声嘶吼起来。这声吼叫嘶心裂肺,直是远远传出。
在众婢仆担忧的目光中,卫子扬抱着头,慢慢蹲了下去。
众人再次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护卫低声说道:“将军不对头,快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