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穿一身不起眼的素色夹袄,外罩一件宽松茶色比甲,头发完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只由一个簪子在后面固定。
她面上带着浅笑,神情恬淡,丝毫没有作为人质的惊慌,以及见到绑匪后的怨恨。
“多谢莫大人将我从囚禁之处救出,此处环境清幽,去气候宜人,是修养佳地,只是我产期临近,恐多有不便,不知莫大人何时将我送回家去?”
莫熙宁微笑看着神情自然的妇人,由衷叹道:“王妃气度非凡,莫某佩服不已,只不知现今,王妃该回哪个家?”
宁王妃面上带着讶异之色,“以莫大人的称呼,难不成我还有第二个家?”
“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花,宁王已死,您的娘家又无叔伯兄弟可以帮衬,只怕您这般孤身一人回到宁王府,连将肚中这孩子生下来都困难。”
宁王妃面上的神情这才变了变,带着些许冷意道:“实在不行,我求了母后,住到宫里去,难不成那人还敢在宫里乱来不成?”
“宁王生前与皇后娘娘关系并不十分亲密,她是否会出手帮你未可知,更重要的是,您一个‘死了’大半年的人,忽然大着肚子出现,这肚中的孩子是谁的骨肉,只怕有些说不清!”
“大胆!”宁王妃陡然瞪着他,娇喝道:“我肚中自是王爷的种!”
“只不知是哪一个?”莫熙宁神色不见,悠然问道。
“你!!!”宁王妃却因这句话面色涨地通红,若不是顾及肚中胎儿,可以控制情绪,不可太过激动,只怕此刻,她早已上前与他理论一二了。
“我杜芊儿虽然出身乡野,王爷生前待我如一,我自不会做出愧对他的事。这肚中却是王爷的遗腹子。”宁王妃冷着脸道。
“如此,下官恭送王妃回府,但请王妃帮下官一个小忙,帮忙指正平王......”
宁王妃面上闪过一丝犹豫。
“难道王妃就不曾怀疑过,为何诸王一起外出踏青游猎,偏偏宁王的马出了问题......”
宁王妃咬着下唇,她自是怀疑过。
“平王觊觎您已久,他若不倒,只怕您将永无宁日,再则,您不想替宁王报仇了么?与我报仇,您的愿望皆可实现。”
现在在宁王妃心里,肚子中那个骨肉分量只怕不比死去的宁王重。
若要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为自所用,只需盯住她的软肋便可。
“我答应和你合作。”宁王妃最终抬起头,直视着莫熙宁的双眼道。
莫熙宁含笑颔首,“王妃稍作休整,下官明日一早便送您回府。”特意补了一句,“回宁王府。”
从院子里出来,没过多久,就收到了白苍的回复。
她没有写字,只让暗卫传了句话。
莫熙宁想象着她咬牙切齿说出这三个字的模样,不由失笑,忽然心情变得极好。
对于势在必得的人和物,他从来不需利用这种威逼利诱的手段。
但在她面前恶劣久了,似乎已经开始习惯将自己邪恶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这世间,总得有个人见识那个阴暗冷酷残忍跋扈的他的存在吧?
不然这漫漫人生路,时时刻刻都得带上一副无懈可击的面具与人虚与委蛇,该是一件多么乏味的事?
莫熙宁行事迅速,加之有定远侯府在暗中施压,五日后,一切流程走遍,韩老大夫从刑部大牢走了出来。
于此同时,一个消息震惊了上京城贵族圈。
“去世”长达半年之久的宁王妃,忽然挺着一个大肚子回来了!
去宫里给皇后和今上请过安后,宁王妃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一副哭肿了脸的泪人形象。
当天晚些时候,今上传召了七皇子。
直到天黑,御书房里的灯光依旧亮着,七皇子和今上待在里面久久未出。
待到小太监意识到不对劲,欲往坤宁宫通风报信时,忽然出现一队黑衣铁甲卫,将御书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御书房里,七皇子面带狞笑地看着今上道:“父皇年纪大了,再在这皇位带下去,只怕心力不济,儿臣心有不忍,欲替父分忧,还望父皇准许。”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就这样大喇喇地说了出来,显然是已做好了准备。
“为了个女人,你真地什么都做得出来?”
前两个时辰,父子二人只纠结了一个问题。
宁王是否是被七皇子所杀。
然而七皇子避而不答,而是反问:“父皇以为呢?”
今上断没料到,他所器重的七子,是个为了女人,残忍弑兄的人。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
“不是那个女人的错。”七皇子笑嘻嘻地道,“三个他备受父皇您的喜爱,原就是一个威胁,早日除掉,于我而言,有利无害。”
这一场宫变发生地猛烈而突然,似乎是眨眼之间,皇宫某处燃起滔天大祸,继而是弓箭相击,厮杀逃命的声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