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歌细想,除去将景千加入企鹅黑名单、今天留他一人孤军奋战,她实在想不出哪里抚了他逆鳞。“景——”
“这样耍着我玩是不是很有意思!?”景千压根没想控制自己的怒火,将已经被捏变形的药瓶摔她脚边,瓶盖撞击光滑的地板时被弹开,扁圆的白色药丸滚了出来,撒了满地,到处都是。
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自己就是在地面跳动颠倒的药丸,隋歌面色惨白地站在原地,除了不知所措和莫名的害怕,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都知道了。
“维生素c?”景千冷笑,似乎不解气又笑了声,弯腰捡起脚边的一颗药丸来,抬手又准又快地抓住隋歌往后退的身体,将两指夹着的药丸递到她眼前,“你告诉我,谁家维生素c是长这样?”
削薄的肩头快被他大手捏碎,隋歌痛得连呼吸都重了,事已至此,她不仅无话可说,就连看他的勇气都没。
景千不喜欢她沉默的样子,连争吵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叫嚣,她是不在意还是真不在意。“隋歌,我他妈在问你话!”
被吼得一颤,后背心里都汗湿透。隋歌扭头没去看他,这间办公室很大,和他家里的摆设很相似,一样的线条简单明了,半开的窗户有风吹进来,夹杂着八月末的燥热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
早没了耐心的男人抓着她往办公桌那边走,不过几米的距离,暴怒地将她推倒在长桌上,左手按住她挣扎起身的肩头,右手按住她的脑袋,面色阴沉眸色阴鸷,与她对视!
凌厉的怒火笼罩在她身上,隋歌平躺着被迫望着他,就跟被受审的罪人一样,那是一种没有安全感被置于他身下的姿势,浑身战栗的恐怖感。
她弄砸了一切?所小心维持的不长久,在这一刻只能说是短暂呵,她眼窝子从来不深,这会儿没哭没红就涩得很。
在沉默里快要爆炸的男人用手拍了拍她的脸,语气阴冷,“还记不记得你在床上是怎么说的!”
似乎想到隋歌不会鸟他,景千自个儿宣泄胸口散不开的一团火,“就和现在一样,我压着你,我说让你别吃药,你给我的回答是什么!”
声音早不在是一开始的清冷,语调越来越底,终于在最后一句话爆发,“你为什么要骗我!”
按在她下颚的手指随着他怒火的剧增不断收缩使力,苍白的肌肤被捏的通红,皮肉撕拉的痛很细微尖锐。隋歌微张着口呼气,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后终于吭声。
“那时候我什么都没说,骗了你什么?”隋歌胸口堵得疼,悲愤地朝他吼了过去,“何苦要强迫我做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我说过不想生孩子,不想就是不想!”
大声说完最后一个字,眼眶涩红,与景千眼里的血丝如出一辙。
纵然是早有准备,也没料想到听完这话后自己心上疼的紧,景千无法控制双目的紧缩颤抖,怔怔地盯着她,呼吸声在空旷的室内清晰可闻,按住她肩膀上的手越是使力越是颤抖,许久都没说话。
细细回想那天他逼问她,隋歌确实没答应过他那句话,可能她那时候给出的回答的趴在他怀里痛哭,所以自己默认了她的回复是愿意?
这个认知让景千唇角不自主地拉扯开没有感情的弧度,“你是认真的?”
“是。”隋歌总是在撕破脸后给出的回答格外肯定,因为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她的人生已经被毁了,能做的就是不要继续错下去,生一个孩子难免会背负这一代的错,要她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喊做杀人犯的孩子?还是说,景千从开始到现在就只想要孩子?
隋歌望向他的眼神陡然间变了,从悲愤的恐惧到只剩下悲愤和失望。“你就那么想要孩子?”
“你就那么不愿意给我生孩子?”景千没有回答直接扬声反问,面色沉得可怕。
他愣了半晌,松开了一只手,神色晦暗地追加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还是你身体不好?”
景千并不是执着于孩子,应该说他只想要和隋歌的孩子,因为喜欢她,所以不介意她给自己生。潜意识是期待的,想让那种血缘的纽带将他们捆缚得更紧密。
而她闻声,猛地发觉排山倒海般的酸意侵入眼眶,又涨又疼,那种难难受蔓延鼻尖深入心里。隋歌只觉得眼里突然隔了层水汽,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比谁都清楚景千后半句话的意思,其实也算是给她找后路,至少在帮她找台阶找借口,只要她这个时候列举一件景千惹她生气的事情,或者直接说‘自己身体不好不想现在要孩子,但是害怕你担心所以偷偷吃药’,景千不至于当场气消,但也不会闹得更僵。
而隋歌,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说谎。
略显空旷的室内,两人的喘息声有些乱。视线模糊的她哽咽了好一会儿,透着层层叠叠的光圈望着他模糊的轮廓,一字一句说出那话来。
“你找别人吧,我杀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