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士儋无奈苦笑道,“这可不行,不能以文治武功博得君王青睐,只靠兴趣取悦君王,那不成悻臣了吗,不成不成。”
刘海石笑而不语。
还是范周一针见血,“别听他糊弄你。你听故事不过是好个热闹新鲜,皇帝陛下高瞻远瞩(其实更想说腹黑来着),只怕刘道长被诱着讲上几个故事,那皇帝陛下就能套出八成他想知道的东西了。”
刘海石被范周揭了老底,梁楠还夫唱夫随地飞了一道鄙视的眼光补了一刀。
刘道长如今的脸皮也是今非昔比,干咳一声,假装没听见,自然地低头喝了一口茶。
他只是个道士,玩心眼儿什么的本来就不是他的专长好吧,这也没啥可丢人的。
殷士儋是要赴任的,楚平与徐家兄弟也是立志要走上仕途的。
人都说学成文武艺买与帝王家,听闻皇帝精明强干胸有沟壑,这几个对前途便又多了些期待,各自也更努力了。
要说这位皇帝八成还真是得到上天厚爱庇佑的一位明主,就在皇榜发了没多久之后,便出了一件十分轰动的大事——有个人,哦不,有个鬼他成仙了!
这个鬼也不是陌生鬼,正是数年前那个无辜被水莽草毒死当了替死鬼的倔性子书生祝耘生。
当日祝耘生被夫夫俩出手相助凝固了魂魄,虽枉死也可暂留阳间,又十分强硬地把害他枉死的那寇三娘给扣住当了媳妇,一起照顾老母幼子。
祝耘生家境贫寒,能十年寒窗是全家节衣缩食才能供出来的,他本有才学,又还年轻,若是不死,今科不中也还有机会等待下次机会,可是他死了。
尽管寇三娘性情温顺任劳任怨,寇家也因含羞带愧又舍不得女儿也经常送财物来贴补,祝家的日子其实并不难过,甚至比他没死之前还宽裕些,至少儿子读书的条件就好了不少。
可祝耘生的人生目标没了,他死了,付出了那么多想要光宗耀祖,结果一死百了,再没机会了,就算以后儿子成才也能改换门庭,可也与他无干了。
祝耘生消沉了一阵子,很快,他就找到了鬼生的新意义。
梁楠出品的固魂符必属精品,祝耘生可以自由地在大白天随便溜达,机缘巧合地救下了一个差点被喂了水莽草重蹈他覆辙的倒霉蛋。
此举对那倒霉蛋和祝耘生自己都是幸运的。
那倒霉蛋变成了幸运儿,逃过一劫。
祝耘生则发愿,能力所致,再不容那害人的水莽草害死一条无辜性命。
这倔书生是认真把这个当作鬼生信念来做的。
数年来东奔西走,当真救了不少人的性命,顺带着也挽救了不少家庭,从而改变了更多人的命运。
祝耘生做这些本不图什么,却阴差阳错地攒了大笔功德。
待老母寿终下葬,儿子也成了亲考中了秀才,人间的牵挂都了了之后,祝耘生惊讶地接到了法旨,他因救人累积的功德被封为牧龙君,一跃由鬼身成了水神,庆国那三条大河从此就在他的管理范围内归他管了。
上任之前,这位新晋水神特地全副仪仗地专程来拜谢了夫夫俩的援手之恩。
驷马车驾,云托雾绕,仙车镶嵌七宝,通体奇香,拉车的四匹披麟龙马更是四蹄踏云不染尘埃。
夫夫俩亲自出来将祝耘生和寇三娘迎了进去。
刚进正堂,还不待奉茶,祝耘生和寇三娘便对夫夫俩大礼一拜。
梁楠闪身避开,范周则赶紧去扶祝耘生,到底也是神仙了,道谢还可以,这跪地大礼就太过了,他们俩妖精可受不起。
祝耘生倔性不改,坚持拜完方才起身,郑重道:“若无二位当初慈心援手,在下焉能有今日之幸,此恩不忘,心志不改,日后但有所需,必请吩咐在下。”
范周连道不敢,继而一笑:“君为人时是好人,故我二人愿意结个善缘。做鬼时也是义鬼,积了大功德才成就了神位,我二人实在没出半分力,算不上什么恩情。不过我也确有一事相求,若君日后遇到心地纯善的妖精鬼怪落难,还请援手一二,如此便足矣。”
祝耘生如今已是神体,自然知道当初帮他的这两位“奇人”其实根本就都不是人,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想要投胎的鬼害了他,有热心良善想救他的人,更有为了私心见死不救的人,最后帮了他的却是妖精。
爱屋及乌之下,祝耘生痛快地就答应了。
说话的功夫,外面的仙家车马就引来了无数围观者。
几乎全临通城的百姓官员都亲眼看到或耳闻了这位神君的风采排场,不少百姓当场就跪了,那寇三娘的父母更是跪在地上涕泪纵横,寇三娘出来后连连劝说,方才依依不舍又骄傲无比地目送女儿随着那祝耘生一同登车,飞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