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路从繁华喧闹走向寂静。大路两旁的小路上,鸟语,树影,日光。有一步一拜的虔诚的香客,和來來往往各色各样的人群。
马车的四角垂下流苏,精致的绸缎铺就的座椅安稳而舒适。马车内点着香炉,这氤氲的香气不由得使人慵懒欲睡。
苏绾抬起了眼皮,芊芊素手撩开马车的缎帘,轻声问了一句:“快到了吧?”
“是的,小姐。近天來,你可是很疲惫,还是多睡一会儿吧。到了的话奴婢会叫您的。”白术沉稳地回答道,同时眼睛警惕地望了一眼周围。
这次小姐准备前往慈恩寺烧香來拜祭夫人的在天之灵。随身只带了她和白芨还有几个会武术的仆从,万一发生点什么事,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不过,看这周围的样子,倒像是一切正常。
苏绾点了点头,赞许地看了一眼白术,然后垂下眼。
母亲的祭日早已过去,之后又碍着种种原因沒能出门,所以蛮族使臣回国之后,她也便抽了个天气晴朗的时间出门拜祭母亲。顺便,给家人求道平安符。
慈恩寺处于较为僻静之所,得天然地势,依着小湖而建,环绕着钟塔,显得佛门清幽。这一路都是官道,待马车渐渐驶近了通往慈恩寺的路时,变故突生…
只见白马痛苦地嘶鸣了一声,然后猛地摇晃着头。马夫惊恐地拽紧了绳子,可是一股大力狠狠地让绳子挣脱了他的手,划出一道血痕。马车急剧地摇晃了起來,然后由马带着不受控制地狂奔而去。
苏绾的心里猛地一惊,身体猛地一跌,然后爬起來,急忙掀开了帘子,叫了一声:“白术…”
“小姐…抓住我的手…”白术脸色一变,猛地提气纵身而起,死死地追着马,一脚踏在车顶,身体一转,向着苏绾伸出手。
就在此时,一束带着黑光的毒针“簌簌”刺过來,白术只得放开手,大叫道:“有暗器,小姐小心…”
白芨几个纵跳骑上马,狂暴的马乱抖着身体跳起來,带着马车东倒西歪,嘶鸣着。马夫早已吓傻,白芨几个纵跳跟上马,身体灵活地一转,一脚踢在马头,同时手里的刀紧紧一握,狠狠地扎进了马脖子。
马悲鸣一声渐渐地缓下來,鲜血直溅而出喷在白芨的衣服上。
“哼,倒还小看了你们…”一个冷声,从路旁的林中闪出了大约二三十个黑衣人,动作一致而招招狠辣。
白芨心里一惊,大喊糟糕,却只能狠狠咬牙,回头对轿子喊道:“小姐别怕…待在轿子里别动,这一群贼人就交给我了。”
随身带的十多个护卫虽然都是武术很高的,但是怎敌专为嗜血而生的暗杀刺客?“砰砰锵锵”的兵器打斗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儿,已经有几个护卫倒在了血泊之中。
苏绾深吸了几口气,强自让自己镇定下來,脑中飞快地思考着。
到底是谁?竟敢明目张胆在官道上动手?自己平时行事较为低调,不欲与人结仇,是谁如此心狠手辣,非要杀死自己才肯罢休?
敢在这里动手的人,还有……有这么多精良刺客在手的人,必定是身份尊贵之人……难道是她?苏绾心里一惊,扶着座椅的手蓦地握紧,指节泛着青白,双唇血色褪尽。简直是欺人太甚,你无情,休怪我无义…我苏绾,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
外面的打斗越來越激烈,自己的护卫已经死了好几个,单靠白芨白术不一定能抵抗那些人。到底该怎么办……苏绾心里焦急如焚,心中有些怨念自己沒有习得武术傍身。
“白芨,你轻功好,带着小姐……快逃…”白术与白芨身形交错之间,轻声道,与此同时,她的肩头正中一剑,正汩汩流血。
“可是你……”白芨只是稍微犹豫了一瞬,心里一痛,便了然。一手狠狠破开马车,然后紧紧地抓紧了苏绾的手,道:“小姐,走…”
苏绾一出轿子便看见了奋力击杀的白术,她肩头的一大片血迹触目惊心,为了拖延时间,她几乎已经伤痕累累。虽然仅仅是丫鬟,但是自己一直把她们当亲人看待,她们待自己如此,自己怎可弃她们而去…
苏绾愤然大喊道:“住手…你们以为今日就能杀掉我?是颜和馨派你们來的吧…如若我今日有事,你们的主子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苏绾平日都是笑颜待人,语气轻柔不卑不亢,而此时她周身散发出一股冰冷和尊贵的气息,哪曾想她竟然也会露出这般狠厉的眼神來…
十几个杀手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停了一下动作。为首的黑衣人狠狠地皱了皱眉,对她这话嗤之以鼻,自家主子什么人,岂是这人能比的?
却听苏绾大声道:“你们不要天真了,我好歹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堂堂天子脚下我若是出了事,一旦被查出來,你们便是个个不得好死…”
一众杀手被苏绾的气势镇住,苏绾冷冷地扫视众人然后发现一个黑衣人动作异常,心里大叫一声不好,然后朝着白术扑过去。
“小姐…”两声心痛至极的呼声…苏绾只感觉背后一痛,一股腥血从嘴里喷出。同时她迅速地出手狠狠地把簪子扎进了那个袭击白术的黑衣人的腹部。白芨猛地上前,一刀刺入刺客的身体。
“杀…”为首的黑衣人大惊,正欲出手,却被从天而降的人拦住……“天子脚下胆敢行凶,全都活捉了…”
苏绾只感觉浑身无力,强撑的身体终于软下來躺在了白芨的怀里。
“绾儿,你沒事吧?”戚麟骑马赶到,急忙下马,询问道。
“我沒事。”苏绾淡淡一笑,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