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姝鸢在晚间为甫德明摆宴接风,商墨凛先前听说过甫德明的大名,得知他是金陵君特意派来教授世子习书的西席,自然满口欢迎。
“听说甫先生是金陵君府上首席幕僚,”宴席散后,商墨凛歇在凤姝鸢的长年殿,被她服侍着宽衣时如是道:“将他千里迢迢送来浙王府做西席,金陵君也真舍得。”
“父亲一向敬重甫先生,”凤姝鸢道:“况且先生从长安带来了不少消息。”
“哦?”
凤姝鸢犹豫了一下,道:“护国公似乎有意另立新君。”
她低着头回答这一句,简直不敢去看商墨凛的眼睛,只听他开口问道:“另立哪位新君?”
声音里竟然含上了些许笑意。
她疑心自己听错了,又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只低头回答道:“或许是您……或楚王殿下。”
商墨凛沉沉“嗯”了一声:“痴人说梦。”
凤姝鸢道:“殿下打算如何呢?”
商墨凛道:“我会亲自给护国公去信,感谢他的青眼有加。”
凤姝鸢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急忙抬头看他:“殿下的意思是?”
“既然不是我便是楚王,那自然是我更好一些,”商墨凛对她笑了笑:“阳平君一心要远离政治以求自保,只怕不会与坤城君合作太多。”
他这番话虚虚实实,使得凤姝鸢更加摸不清状况,不由问道:“殿下……殿下愿意与坤城合作?”
商墨凛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可想做皇后?”
凤姝鸢垂下眼睛,点了点头:“后位是每个凤氏女人的梦想。”
商墨凛又问:“因为嫁我而与后位失之交臂,你可曾感到遗憾?”
凤姝鸢心乱如麻,不知应为他有野心逐鹿中原而开心,还是应为甫德明告诉他的那些话而害怕:“殿下待妾很好,妾从未因嫁与殿下而遗憾。”
商墨凛道:“若我想去夺位,你待如何?”
凤姝鸢彻底沉默了下来,然而商墨凛却不催她,只是陪着她一同沉默,静静等她开口。
“眼下不宜起事夺位,”良久之后,凤姝鸢低声道:“坤城君他……殿下不能仅仅依靠凤氏夺位……妾……”
商墨凛摆手打断她,问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赞同,还是反对。”
凤姝鸢又沉默了下来。
登帝自然是好的,天下至尊,说一不二。
“妾……”凤姝鸢声音涩涩。
商墨凛语调温和:“什么?”
“妾遵从殿下的意思,”凤姝鸢道:“殿下若想夺位,妾必拼力以助,殿下若不想,妾便为你安定王府。”
可是已经登上皇位的那个人却并没有高枕无忧,他身后还有一群人手握尖刀,正寻找一切机会将刀子捅进他身体里。
“只要殿下考虑妥当,”凤姝鸢又道:“妾自听命。”
商墨凛唇边浮起一个极淡的微笑,长长叹出口气:“好,研墨罢,我亲自给坤城君回信。”
凤姝鸢为他铺开一张宣纸,执起墨条,没有动作,反而道:“殿下要与坤城君合作吗?”
商墨凛似有不耐,道:“既然决定要听命,何必如此多的问题。”
凤姝鸢敏锐地感觉出他情绪变化,立刻道:“妾失言了,请殿下恕罪。”
那封信送出去的第二日,甫德明立刻从凤姝鸢处得到了消息:“王妃难道没有劝他?”
“如何劝?那是殿下自己拿的注意,”凤姝鸢眉眼间神色淡淡:“先生断言浙王对帝位无心,恐怕是言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