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疑惑的看着白无常,他没有想到白无常竟然点头,算是认同了她刚才的一番猜测,这倒是让苏婉清倍感意外。
白无常抚弄着自己宝剑的流苏配饰,许久才缓缓地开口,对苏婉清说道:“你说的对,我平日里作恶多端。可是,我以前也是善良的平民百姓,从不作恶,就跟姐姐相依为命,即使是快要饿死了,也不会去偷拿别人的一针一线。是这个可恶的社会,是这些世俗的恶人,一步一步的把我逼上了绝境。逼死了我的姐姐,逼得我先是落草为寇,再是流落江湖,成了今天这样的恶名昭彰的人。”
“白大哥,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但是我却知道,就算你做过坏事,你的内心里一定也有一片最干净的地方,是属于原来的你,和你的姐姐的。”苏婉清真诚的说道。
白无常苦笑了一下,坐在了苏婉清的身边,说起了一段往事。
那年冬天,雪下的特别大。白无常那时候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那时候他和别的穷人家的孩子一样,特别的懂事。尤其是父母早亡,就留下了他和他的姐姐相依为命,姐弟俩的生活显得更加的清苦。
白无常虽然生的儒雅,父母在世的时候,日子还算过得去那几年,还去念了两年私塾,可惜后来父亲被征兵,母亲失踪。家里就只剩下了姐弟二人相依为命。
白无常从小就喜欢舞刀弄剑的,那年他得了邻居张木匠送给他的一把木剑,就在自家玩闹的非常开心,白姐姐看了弟弟这样,也是非常开心。
白姐姐那年十六岁了,正值花季,也有跟母亲学来的好手艺,一直帮人刺绣做衣服为生,维持着姐弟俩的基本生活。白姐姐用那些剩下当垃圾的碎布编织,又拆了自己唯一的只有三颗红玉珠子的项链,给弟弟穿了一个漂亮的流苏当剑穗子。
白无常非常的喜欢姐姐送给他的礼物,那时候他还是个纯真的少年,拿着流苏就乐的能蹦上天了。白姐姐看见弟弟高兴,自己也抿着嘴开心。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也是家里的希望。她就算再苦再累,也要把弟弟抚养长大,才能对得起不知去向的爹娘。
可惜,白姐姐却不知道,她捡了东家丢弃的废弃残余布料的事情,却给她带来了杀身之祸。
给白无常做剑穗子的布料,是东家裁缝给他们所在的桐城齐府的二小姐做一周岁生辰新衣服的布料。
大楚国有个民俗,那就是小孩子做衣服剩下的边角余料,如果收集起来,在满月的时候供奉小儿庙,就可以得到守护神的庇佑,可以平安长大。
齐府的芸姨娘,也就是齐二小姐的母亲,现在的齐府当家主母。芸娘因为护女心切,自然是要按照习俗来搜集剩下的布料。
齐府是大户人家,自然很重视各种场面上的事儿,即使是个庶出的二小姐,也自然不会怠慢了。更何况齐老爷在朝为官,管理着包括桐城在内的好几个城市组成了大省,更要利用自家有喜事的时候,摆酒敛财或者是拉拢关系了。
当时齐府的大夫人虽然病病怏怏的活在人世,但因为膝下没有个一儿半女,又一直身体不适,齐老爷也不大喜欢她,只是看着她是正室夫人,对她尊重几分。其余时间都跟一众小妾混在一起,尤其喜欢芸娘,也就是现在齐夫人。
芸娘的肚子倒是争气,一来二去的,竟然连续为齐府生了三个孩子,头一个是虎头虎脑的大胖小子,成为了齐家的长子,而后齐家的大小姐,而今二小姐也要满周岁了。
芸娘虽然是个姨娘,但是在府里大有超越正室夫人的势头。一些府里有眼力价的下人,都是巴结着芸娘。芸娘行为低调,做事情都是背地里捅刀子,而明面儿上却装傻充愣,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敦厚老实,就连屡屡被她陷害的大夫人,到死都没有看清楚她芸娘的真面目。
芸娘发现交给桐城最有名的老字号汪裁缝做衣服,剩下了的布料都没有了。芸娘表面上只是委屈,跟齐老爷抱怨自家女儿命苦,都没有满月新衣服的余料去供奉小儿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