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卿不知道武孝帝为何突然转话题，却还是点点头。

“那你那次为何要当着我的面拒绝他，说你不喜欢他？”

颜如卿抿着唇，不知如何开口，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帝位，她为了让轩辕辰登上帝位，所以残忍地告诉他她不爱他，让他娶郭梦莲为妻。

看她若有所思，武孝帝何其精明，一下子就明白了，竟赞美道：“是为了帝位吧？你想让郭奎成为他的后援。朕，猜的没错吧。”

武孝帝说的格外直白，颜如卿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

武孝帝却摆摆手：“辰儿宅心仁厚，就算没有郭家兵力，他也一定会是我的继承人。当年我是打天下者，现在需要一个人帮我守住天下，辰儿在合适不过了。”

颜如卿听了一喜：“多谢陛下宽恕。”

武孝帝点点头，脸竟然变得严肃：“就因为这样，所以，颜姑娘，你不要怪我棒打鸳鸯了。”

棒打鸳鸯，颜如卿一时没明白，遂抬起头。

疑惑道：“陛下，臣女不懂？”

武孝帝站起身，颜如卿也随之站起身。

他忽然面色凝重道：“你知道为何这次雪王会来我月透吗？”

“是因为建交一事？”

“那你知道不知道，在十几年前，沁月未失踪前，轩辕和月透是邦国。”

“……如卿不知。”

武孝帝摇摇头：“你会疑问，当时既然两国已经建交，那如何忽然毁约了。那是因为，当年沁月失踪后，我和阿荣把过错互相迁怒到对方的身上，如果当初轩辕发兵，沁月就肯定不会施用万蛊劫，就不会失踪，不会死。如果月透出兵，阿荣不这么小心眼，帮助沁月，地海就一定会胜。如果她还活着，就算得不到她，我们能看看她也好。为这事，我们大打出手，两国也交恶。直到阿荣最近几年才略有改变，这次让上官雪来主动求和，我自然是应允。”

“如卿不知道此事和我和辰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而且是很大的关系。”

武孝帝眼底流露出伤感和无奈：“他以后会是轩辕的王，而你是月透的郡主和西水的公主。按规矩，你就是西水的王位继承人，西水的女皇。但是你知不知道，现在西水有多么混乱，地海有多么混乱。西水族三位皇姐和一位皇子争夺帝位。因为中皇老迈，沁月失踪，圣血不在，地海失去了新的领袖，失去了精神支柱，其他四大部族开始反对西水皇族的统治。”

颜如卿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愣了半晌：“如果我回去，事情不就可以解决吗？”

武孝帝却摇摇头：“你想的太过简单。哪有这么容易。你回到西水，要面对的，不仅是你的四个兄姐，还有四大部族，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恶战。”

武孝帝随后叹了口气：“我老了，我可能在这一两年就将皇位传于辰儿，然后我想过轻轻松松的生活。现在轩辕好不容易才与月透交好，国富民强，平安稳定。我不希望辰儿一登基，面对的就是地海的内战，辰儿深爱你，必然会出兵讨伐，轩辕会动荡。”

颜如卿垂眸。

武孝帝说的没错，他是国君，更是父亲，无论是出于对国家的保护还是对儿子的保护，他都不能帮自己……

“但是陛下，我爱轩辕辰……”颜如卿忽然抬起眸，眼中无比坚定，“我爱轩辕辰。我可以不使用轩辕的兵力，但是我要和轩辕辰在一起！”

武孝帝没想到女子竟然这么坚定，是发自内心的坚定与热爱轩辕辰：“如卿，原谅我的自私。如果你爱辰儿，你就要为他着想。你现在虽然这么说，但是到时却未必这么做。况且，如果你胜了，那么你就是西水的女皇，辰儿注定是我轩辕的王。我不能让他像当年的阿淳一样，为了你放弃帝位。如卿，对不起。”

说完这话，武孝帝竟然跪下了。

“朕这一生，除了父母天地祖先，还没跪过任何人！但是如卿，你如果真的爱辰儿，就不要把轩辕带入战争中！我不想让当年的事情再次重演！”

颜如卿没想到武孝帝竟然为自己跪下了，慌乱中，她赶忙拽住了武孝帝的手臂：“您先起来，如卿受不起。”

“不，你答应朕，你答应朕离开轩辕辰！”

颜如卿知道武孝帝的心已经无法动摇了，竟然分开了手，后退了几步：“我答应您。但是，我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

“您起来再说。”然后武孝帝就站起了身。

颜如卿凝视着武孝帝，一字一顿道：“现在辰还不知道我的身份，西水内乱不解决前、地海不一统前，我不会告诉他，我也不会嫁给他。但是，如果我平定了内乱，我会告诉辰这一切！如果那时候，他爱我，会娶我，您不能阻止！”

“那是自然。”

这是武孝帝的保证。颜如卿绝美的面庞忽然和当年沁月的脸重合到了一起，他从她的表情中竟然看到了无比的坚定和誓不罢休的决心。

他忽然想，或者这样，她一定可以胜利吧。

“不过，如卿，朕还有一事，不算要求，算是请求。”

“陛下请讲。”

“你必须要让辰儿彻底死心。不然的话，以他的性格，是不会乖乖继位，还是会跟着你。”

“如卿明白，这次，如卿一定会让他彻底死心的……”

颜如卿说这话时，面如死灰，可是她别无选择。

眼见轩辕辰离帝位只有半步之遥，她不能因为她的自私毁去他的前途。

就像当年，淳亲王为她母亲做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