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以诚信待我等,我等有岂能如此欺瞒公子?”狐宴一脸正色道“若是公子他日知晓我们三人如此联合欺瞒他,便不会再信任我们,更不会相信林娇是骊姬之人。公子只会认为我们乃贪生怕死狡诈多诡之人!”
先轸的话则干净利索的多“我既是答应公子,便绝不反悔。”
艾萧看着眼前态度一样坚决的两人,一个私下有些老顽童的狐宴,在遇到关乎礼教仁义之事却又异常坚决,从不肯退让一步,而先轸虽然好一些,但是依然有着自己的道德底线,一旦有违他的底线,便是有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艾萧心底不禁涌上一种深深的无奈感,这个礼坏乐崩又同时坚守道德礼教的时代,是该敬服他们如此崇高的品性道德,还是该嘲弄他们如此有节操?
在现代那个每天不断刷新道德下限的社会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艾萧可不认为节操是个赞美词。
但艾萧不知道的是,这种礼仪教养到了后面的战场上才让她真正吃近了苦头。
在天微微泛着鱼肚白的时候,先轸还是去接林娇了。
在城门前分开的时候,先轸骑在马背上,忍不住侧身回望。
身穿白色深衣的少年,眉目长得格外的秀气,神色温婉而又落寞地看着他,那眼神似乎盼着远征的丈夫安然回归。
先轸宛若刺到了般,倏地回过身来策马离去。但刚才那一幕似乎已经刺进了他心里,怎么也忘不掉,先轸又想起艾萧昨日说的最后一段话。
“骊姬诡计多端陷害太子以及众公子,而晋献公轻信谗言,竟要派人杀害自己的儿子。虎毒尚不食子,而晋献公却能如此痛下杀手。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清楚一点,在他们身上本就已经没有道义可讲了。”
先轸还记得那时狐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念道“子不言父过,我们就算了,这些话以后千万别对他人说。”
先轸也知道艾萧说的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艾萧可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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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送重耳去北狄的队伍其实并不庞大,包括后勤奴仆总共也就五十来人。
人手都是当初重耳从晋宫带出来了,人马虽少却各个精良,这也是为了能尽量快速地将重耳护送到北狄看病。
虽然艾萧觉得北狄那些荒蛮地区应该也没有什么好医师,但是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艾萧没有骑马,因为昨日赶了一路大腿磨破了皮,现在一骑马就疼得不行。
为了轻装上路,马车的数量剧减,艾萧便也成功地蹭上了重耳的马车。
重耳乘坐的马车不但又宽又大,而且还铺了厚厚的被褥,即保暖又减少了行车的震动。
艾萧昨夜几乎没睡,此时一上马车便跟无骨似得软绵绵趴了下来。
艾萧瞅了眼榻上睡梦中却依旧眉头紧随的重耳,耳边响着马车咕噜咕噜的转动声,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艾萧突然被一阵刺鼻的腥臭味熏起,睁眼起来,是伺候公子的丫鬟端了一碗药汁进来。
艾萧朝重耳看去,发现重耳也正睁眼看着她。
“口水。”
艾萧摸了下自己嘴巴,果然,湿的。
“咳咳,公子醒来了。外头生火做饭了吗?”艾萧前句还在同重耳说话,后面却是问丫鬟的。
因为路途奔波,只有半路整队歇息的时候丫鬟才有机会下马车煎药。
“回大人,已经做好了。”
艾萧摸了下自己干扁的肚子,朝重耳告别后,便迫不及待下了马车。
撩起帘子一瞬间,艾萧看见一个丫鬟已经将公子扶起,一手拿着个香囊让公子嗅着,另外一个丫鬟则帮忙喂药。
看来公子也嫌那个药味臭得吓人啊。
艾萧没有多想,便直接下去吃饭,等到吃饱喝足了,才又回到马车上。
没想到重耳竟然喝完药又睡了过去。
艾萧不由皱了皱眉头“公子怎么又睡了?可用过膳了?”
“用过膳了,只是公子胃口不大好,只是吃了一些。”丫鬟乖巧得回答道“公子醒来头便会疼,所以现在也只能吃药睡觉了。”
艾萧看着昏迷不醒的重耳,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睡几日也就罢了,若是去了北狄依然没有医师能治好公子,难道公子就要这样一直睡下去么?
而且艾萧始终觉得以睡梦来逃避病情是个消极应对。
再好的人,天天这样躺着不动迟早也就废了。
重耳的病应该是有个起因,可能是因为吃了什么或者碰了什么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吃的东西艾萧一天看下来,两个丫鬟都是吃重耳剩下的,也就是说吃的并没有问题,那就是碰的东西了。
马车是昨日半夜才装备好的,里头的摆设都是刚安置上去的,甚至连身下的被褥也是新的。
“有没有公子的新衣裳?取一套来换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