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的电话没有拨出去,他把手机又放回衣兜里,叹了口气:“刀鞘啊刀鞘,你呀,太不男人,怎么就吃不得半点亏呢?”
“是,我不男人,你男人。”刀鞘带几分气恼:“MD!我不男人敢当着外人面自贬自损?刚才对付那几个保安,你敢说出自己遭贱挨揍吗?也就我刀鞘有这个担当,换做你试试,切!”
“我不是指这个方面,是指你想去睡觉这件事。你要懂得,他李方晓敢直呼老板的大名,你我敢不敢?肯定是不敢对不对?所以我们不如他,他能去睡觉,我们就不可以去睡觉。”
“同样是老板身边的刀子,既然都熬了通宵,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再说,”刀鞘不服:
“他初来乍到,就敢在老板卧室上蹿下跳,老板莫名其妙地胡言乱语了,他跟没事人一样想瞌睡就去瞌睡,凭什么他拔头筹、占上风?不就是比我几个擅长点儿隐身功夫吗?”
刀锋摇摇头,点出端倪:“他李方晓绝不止‘有点儿隐身功夫’。不过你说的对,老板这次病得蹊跷,极有可能跟刀尖有直接关系。”
“我一眼就看出刀尖朝老板下了黑手。”刀鞘不知刀锋的厉害,果然钻套:
“这小子在县城露脸那天,我就是这个意思。而你却不认同,还假模假式地告诫我别乱说。其实啊,老板身边六把刀子,只有你跟我多交心、交底才能策应万变。比如,预后的结果你想过没有?”
刀锋装憨,他就想听刀鞘的所谓‘预后’。“你小子想问题还真有点高瞻远瞩的味道。说吧,说出来我听听。”
“老板这个病不简单,咱们得做好心理准备。关键就看今天,如果能恢复到之前那样,咱几个还能前途无量有奔头;如果还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诌,我看就是失心疯的症状跑不了。所以,我等就要为将来多做打算才是。”
“怎么打算?不就是大树倒了猢狲散呗!”刀锋激将一句。
“何止猢狲散?得捞上一票才是上策。如果真有那一天,咱俩换个地方自己做老板,也养几把刀子在身边,优哉游哉地活上一世。”
“想得还真远。”刀锋呲楞眼珠子:“老板病了你自个儿出溜,做的出这种事么?”
刀鞘不傻,反激:“你做的出我就做的出。自打当了吊刀,你我心里不都明镜一般么?只是半路上杀出个看不懂的‘程咬金’,似乎搅得事态忒复杂了些。”
刀锋敲打刀鞘:“你给我记住三点:老板把公司的财务交到你手上是天大的信任,你不能因乱出差错,这是其一;其二,刀尖昨晚到现在的表现我俩只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决不外露,免得他惊心而乱了居心叵测的计划;其三,不管老板现在、还是预后的状况,我们都要表现出忠心不二。”
刀鞘打量刀锋:“我听不懂哎,你这三点究竟什么意思?才刚觉得你跟我是统一战线,怎么转眼就开始说教起来?”
刀锋摆动大脑袋:“总之,你要知道李方晓这个人不简单。他虽然是初来乍到,藏着掖着的事情绝不会少。既然还摸不清他的目的,我们就得费些周折来探深浅。眼面前,可以说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刀鞘你得跟我学,少说多观察,且看下回分解。”
刀鞘嗤鼻:“就一粗鲁人,居然还玩起细腻来。行,我听你的,少说多观察!”
俩人正嚼着牙膏沫子说事儿,却见去医院的两辆车子先后开进了院门。
车门打开,刀把、刀刃和白刀小心翼翼地把头顶缝了针的梢搭子师傅从车上搀扶下来。只见这位肥硕厨子的脑袋顺带着连脖颈在内,被绷带缠了个雪雪白。那副模样儿让人见了,十个有九个半要笑脱大牙。
刀锋和刀鞘从台阶上蹦了下去,既关心又体己的话把梢搭子师傅乐得合不拢嘴,心想:“老子早有这么一次被打破头的经历多好,起码还能得到小姐的亲自关心问候。”想到这儿,他推开众人,坚持自己上台阶,摇摇晃晃地还问:
“刀把接到你们的电话,说是小姐上吐下泻了?这会儿好点没有?”
“好些,已经睡了。梢搭子阿姨正在房里照顾老板呢。”刀锋想起了夏侯菁菁要吃鸡鸭鱼肉海鲜蘑菇,正要对梢搭子师傅做一番交代,就听梢搭子师傅扯起喉咙吆喝:
“臭娘们!给我滚出来!今儿老子就跟你离婚!”
“师傅别叫唤,当心惊了正在休息的老板。”刀锋好言好语地劝道,并把梢搭子师傅请进了客厅。
梢搭子师傅摸着头,无比伤心:“能不喊吗?凭什么我无缘无故被老婆打?这世道还真就翻了个不成?你们,”他一屁股墩进沙发里:
“去把臭娘们叫下来,我这就跟她去民政局把婚离了。再拜托你们几个为我操心,以最快的速度帮我找个能生养的婆娘。我就不信,离了她这棵蔫不拉几的酸咸菜,还找不到一棵黄花朵儿的大姑娘?”
“当然能找到。”刀鞘摸着梢搭子的头,左抚弄一把,再右抚弄一把,也不知是觉得梢搭子师傅的头长得好看还是这绷带扎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