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放寒假时,顾明璋闲了下来。
生意如他预料的那样没法做了。
被他抢了生意的那些供应商,在坚持了一阵后就不约而同降价要抢回生意。
顾明璋没有和那些人砸价,利索地放弃了。
他没有资金和精力抗争。
刘家酒楼倒是愿意还从顾明璋这里进货,不过,仅刘家的进货太少,厂商会嫌太零碎不愿供货,顾明璋把刘家酒楼的供应直接交给家里的超市做。
做了两个月的供应,扣除费用,顾明璋赚了两千一百六十多元差价,不小的一笔巨款。
他存了两千元进银行,留下了零头,打算给方笙买东西。
“囡囡,想要什么二表哥给你买。”
“不要什么。”方笙摇头。
苏若蓝怕她再闹着要回家,刚入冬就给她买了两套新衣服,学习用品从顾家的超市拿了,她什么都不缺。
顾明璋有些失落,捏着手里的钞票无意识地揉来揉去。
赚了钱就是要给她花的,她什么都不买,那自己赚钱还有什么意义?
感觉到他的心思,方笙想了想,勾住顾明璋手指,笑道:“二表哥,我不要,买给我爸妈弟弟行不行?”
“好啊。”顾明璋高兴起来。
买给方笙喜欢的人,一样是为她花钱。
两人横跨了半个g市,精挑细选货比十几家,最后买了一辆凤凰牌女式单车,一台收音机,一本《英译汉词典》。
方笙满足陶醉地看着面前在农村很难见到的稀罕物儿。
她家里的单车是男式的,横梁很高,她妈妈每次都得吃力地推着单车助跑很远,才能踩着脚踏转轴地方蹬上车。
她爸很喜欢听新闻联播,可是家里没有收音机,总得去蹭人家壁脚。
学习工具书在乡下很稀缺,两个弟弟用得上。
几样东西加上邮寄费一共花了一百二十五块,顾明璋想了想,决定留了十几元备用,给方家寄上三十元。
“还是不要寄钱了,省得又跟大伯三叔家吵架。”方笙苦恼地把出来前三家争夺那二十元汇款的事说了。
原来那二十元方笙家只得了十块钱,难怪方笙出来时身上只有坐公交车的钱。
幸而她机灵,不然,稍微一个环节出错,自己就见不到她了。
绿灯灭了又亮,汽车川流不息,城市的繁华突兀地再清晰没有地映衬了乡下的清贫,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没有车水马龙,有的只是黯然的灰色。
顾明璋只觉有把利刃在自己心口剜了一下。
二十元都在小山村里引起轰动,更不并说那稀罕的凤凰单车和难得一见的收音机,那可是姑娘家出嫁才能跟婆家要到的嫁妆。
东西没法分,要让方笙家拿价值的等份钱给他们也不可能,方笙的大伯和三叔这回没吵闹,甚至还摆了很高兴的样子,夸方笙乖巧有出息得顾家姑父的欢心,然后,话锋一转,跟方笙妈要顾家的地址。
女儿出去半年了,又寄了这么多稀罕东西回来,想必在顾家站稳脚跟了,方笙妈微一犹豫后,把顾家的地址抄了两份交了出去。
老二家有女儿,他们也有,并且长得不比方笙差,方大伯和方三叔知道对方都是要去g市的,也不瞒着了,约好结伴奔g市顾家而去。
元宵刚过,正月十七这天,方大伯带着十八岁的女儿方珍珠,方三叔带着十三岁的女儿方春红一起坐上了去g市的长途车。
方大伯和方三叔坐的早班车,凌晨四点开车的,到g市时是下午两点,几个孩子都去上学了,苏若蓝和顾瑞因为过年时太忙了,过完年歇口气,在家中休息没去上班。
“阿瑞,妹子。”方大伯热情地喊了一声,急推女儿,“快,喊姑父姑姑。”
方珍珠和方春红瑟索了一下,小猫一样细声喊了姑父姑姑。
这是怎么回事儿?苏若蓝皱眉看顾瑞,顾瑞也不解。
苏若蓝半点不掩饰恼怒,方大伯和方三叔有些慌了,絮絮叨叨争先恐后诉说起艰难来,末了又说,如果不能留下他们的女儿,一样是兄弟,不能厚此薄彼,老二家得的东西,也得给他们一份。
原来是想想把女儿长留在顾家帮忙做事。
做梦,顾家又不是收容所,招呼都不打一声随便来个人就能留下来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