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休息了一个小时,陆岩才逐渐缓过神来。看着一直温柔陪伴他的林希,他牵动嘴角笑了笑,然后不自觉地用手抚上林希的脸:“林希啊……小年快乐。你说,我们会一直做好朋友么?”
“那是自然!”林希豪爽地一拍胸,“我就你这一个朋友,你知道的!”
陆岩又笑了笑,嗓音柔和:“真好。能够认识你,真好。”
林希还以为陆岩要趁着这小年对她煽情了,刚准备附和一把,却又听到他说:“好啦,我要回a市啦!也得回去陪陪老爸老妈啦!”
林希于是打住煽情,只点点头,然后说了几句平常的告别的话,便将陆岩送出了门。
陆岩直接打了个车到火车站,然后坐上了最近一班回a市的车。他只觉得他不能再等,他要回家去,好好的和父母沟通一番。
一到家,果然又见父母像在开会一样在客厅研究着什么。保姆也不在家,可能是去买菜了。
陆父陆母对陆岩的来去不定早已见怪不怪,眼下见他回来,只是轻声说了句“回来啦”便继续在纸上写写划划着什么。
“这都过年了,这几个人家里……咱还是得去去……”
“嗯嗯,尤其邵部长那儿得重点对待,不能让人觉得咱看他形势不对就摇摆不定……”
坐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家,陆岩的心情原本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可是这时却又听到“邵部长”这个称呼,他立即就血往上涌忍不住冲父母开始炸毛起来。
“你们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自首?那可是两条人命啊!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啊!”陆岩非常难得的朝父母吼起来,他平常总一副嘻哈不正经的模样,可这突然严肃起来,还是吓了陆父陆母一跳。
“你在说什么胡话?是不是发烧了?”陆母终于站起来,走到儿子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
陆岩一把将母亲的手甩开,然后退后一步,闭上眼睛绝望地说道:“十年前,你们那个邵部长还是邵主任的时候,你们为虎作伥做了什么事要我来提醒你们吗?”
一听此言,陆父陆母立即大惊失色,陆母赶紧将窗帘都关起来,然后低声颤抖的问:“岩岩,你都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陆岩大声咆哮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场大火就是你们设的局!为什么我的父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看儿子情绪非常激动,陆母立即过来拉住他的手,试图让他冷静点,于是低沉着声线说道:“儿子,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你了解的情况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了!”陆岩再次甩开母亲的手,退到门边去,可是那语气却软了下来,“你们知道,今天那对夫妻的女儿对我说她的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么……是我的爸妈,亲手害死了她的爸妈!”
陆岩顺着门背慢慢滑下去,双手捂住了脸。有眼泪从他的眼眶里落下来,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流下。
十年了,他的心里一直揣着这个天大的秘密。从那天无意间听到父母的谈话开始,他就将自己伪装成了另一番模样。多年来,因为不忍心揭发父母,他饱受噩梦的摧残;因为对自己父母的偏坦,他咬牙死守秘密至今。
可是林希呢?那么美好的林希,那么坚强的林希,却在毫不知情的状况里,艰辛地度过了这十年。
这时候,陆父陆母面面相觑脸呈猪肝色。陆父激动地站起来,大声问道:“岩岩,你是说……那家的女儿……还活着?”他的脸上有惊恐,有质疑,可是更多的,却是渴望。
听到父亲的问题,陆岩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记得林希对他说过,她的父母出事那天,她去了城里取照片,可是回来的时候却因意外而堵车了两个小时,等她到家的时候,家中一切已化为灰烬。
父亲这么问,意思是他们一直认为林希在取照片的途中已经因那“意外”而身亡?
陆岩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的脸上还有浅浅的泪痕。他看着眼前至爱的两个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与绝望。
“所以这么说,十年前,t市城郊之间的堵车两个小时,也是你们的杰作?”陆岩抬了眸望向父亲,那眼神里已没有了什么光亮。
陆父不答反问:“那个女孩儿在哪儿?”
陆岩终于彻底绝望,他的脸上笼罩起一层寒冰,如这窗外的天气一般。
“去告诉你们的邵部长,我不会告诉你们这个女孩在哪里的,你们死心吧!而你们……”陆岩的声音低下去,凄凉又悲伤,“也一定会得到法律的制裁。”
说罢陆岩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他实在太累太累了。他没有看到的是,还在客厅的父母的眼睛里却突然同时出现一抹奇怪的喜色。
陆母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道陆父听:“太好了……那个女孩儿还在……她没有死,这可真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