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的工作结束之后,程强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虚搂着她去吃晚饭。奇怪的是,林希并不怎么反感程强的这个动作。
从前,他错把对她的熟悉感当成爱慕而追求她的时候,她倒没有这种感觉。现在清楚他是自己儿时一直跟着叫“哥哥哥哥”的那个人,却从心底生出了几分亲切来。
两人找了家别致的经典餐厅,点了一些当地的特色菜。林希坐在卡座里,默默倚在靠背上,并不说什么话。等着上菜的时候,程强像是讲故事一样,讲起了一些往事。
“你记得老许说过我小姨和小姨父经常家暴吗?原因就是因为你走丢后……他们的感情发生了很大的嫌隙。两人总在家里闹,我们也就装作不知道,因为他们出了门后,还是那对看似恩爱无比的政界夫妻。”程强的声音低沉,就像提琴上的四弦一样,醇厚悦耳。
林希没有阻止他说的这些故事,只默默的听着。
“都二十多年了,他们找了你很多年,却一直没有找到。那时候我就劝小姨,青禾妹妹走丢了,要不就再生一个妹妹吧?可是小姨说,青禾就是青禾,不是谁能取代的……”程强一改雅痞的形象,缓慢诉说着这些悲伤。
“青禾”,程强突然话锋一转,“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林希慢慢摆好餐具,然后轻轻开口:“我有一些模糊的记忆,我知道自己最初的名字不是林希,也依稀记得从前有个哥哥。可是,对于我是火车站走丢这一段儿,我完全找不到一点儿影子。”
程强并没有显得惊讶,他接口说道:“或许因为你太年幼,所以记不清晰。但是后来据小姨和小姨父说起来,你就是这么走丢的。青禾,你不能原谅他们么?这些年,他们看起来风光,可是过得并不好……”
林希知道,程强试图用理性和温情来化解她心中的坚冰。虽然说起来,她的走失并不能完全算是邵礼初徐云夫妇的责任,可是一想到养父母那些年的艰辛与苦累,林希就没办法立即接受这亲生父母。
“吃饭吧。”林希柔声说了一句。
程强知道自己戳到了她心里的柔软,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只一边吃饭一边聊了些轻松的话题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饭后,程强力邀林希一起去逛逛夜晚华丽的上海,林希心里有些乱便以还要回去工作为由拒绝。
程强走后,林希并没有马上回到组委会安排的宿舍去。她沿着一条长满了高大梧桐的马路,慢慢地走着,身影在数盏路灯下,被拉成好几道细长的影子,斑驳交错,重重叠叠。
林希突然想起陆岩来。那个她曾经“唯一”的朋友。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他蹲在自己面前,深情又认真地说:“我对你的友情,是一片真心。”现在想想,他应该已经是中科院的一名研究员了吧?
林希想,若是换作自己,是否能有陆岩那要的勇气,却揭发自己的父母?林希懊恼地垂下头,不说揭发了,即使是承认并接受这亲生的父母,她都不愿面对,何况是举报出他们的罪行?
正胡乱想着,手机铃声响起来:“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他占有,他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提琴独奏独奏着,明月半倚深秋……”
和许牧原复合后,她又调回了这属于他的专属铃声。
林希接起电话来,听到一道清澈温柔的男声:“老婆,我到了,你在哪里呢?”
仿佛被好几根羽毛挠着心窝一些,林希的心向上一提,只觉得酥酥麻麻又甜甜的。她扑闪着好看的眼睛,戏谑道:“哟,阿许,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到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林希仿佛能感觉得到那头的人在咬牙切齿,于是轻轻地笑了。
林希站在snk组委会安排的酒店前等着许牧原。这座夜色里的城市,灯火通明仿若白昼。周围高楼林立,建筑奇特。各式各样的设计里,夹着几座欧式典雅又美观的房子,如同星子般的点缀。大街上的车辆和行人仍然很多,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许牧原提着一个黑色男士提包,踏着美丽的夜色而来。
他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外套没有扣,露出了里边纯白的衬衫。衬衫最顶端的扣子被解开了两粒,露出了他性感的脖颈。他的腰上系着一根宽窄适中的黑色腰带,那卡扣上的反光镜因周围的灯光而熠熠生辉。
本来林希还翘首期盼着男人的身影,待他一走近,她却突然变了脸色。许牧原不明就里,赶忙问道:“怎么了?”
林希有些气恼:“一个女人送男人腰带就是希望能绑住他,这你知道吧?那你今天来还带着那个女人送你的腰带,是什么意思?”
许牧原低头一看,原来是今天上班之前随手拿的腰带竟是之前平安夜赵拟送的那一条ds。一听林希这个说法,他立即将手扶到腰带卡扣上,作势就要摁开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