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山接过镇西候上呈的折子细细一读,大感意外,镇西候远调西陲多年,前一段时间才奉旨回京,晋王杨翊平自幼痴呆,养在深宫内院几乎已被世人忘记,他镇西候怎么放着正常的睿郡王不去保荐,反请皇帝扶持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傻皇子晋王上位?
于公这说不过去,于私倒有可能,难道镇西候同自个一个心思,打算扶持一个只会玩乐,不懂权谋的傻子做皇帝,来日好驾驭朝堂?
楚元山轻轻合上折子,眉心高隆,凝眉思索,镇西候手握几十万大军,往日里同自己只是面上交情,几乎没有私交可言,如果让他掌控这个傻子,对楚家,对自己是一个不小的威胁,不行,绝不能让他得到晋王的信任,同自己抢晋王这颗棋子,奇货可居啊……
“楚卿,看了镇西候的折子,可有见解?”
永乐帝见他沉思不语,浅笑望着他,一脸期盼。
从永乐帝还是皇子时,他对楚元山就是这个样子,及其信赖,不管任何重大事件都会征求他的意见。
楚元山被永乐帝一催,眉毛扬了扬,一脸惶恐:“此事关系重大,事关大周万世基业,臣不敢妄语,一切请皇上定夺。”
欲擒故纵的把戏,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
永乐帝这次却不同以往,娓娓说道:“晋王本性忠厚,性子有些愚钝,对朕却极为忠孝,镇西候的提议也不是没有道理。睿郡王聪明机智,有勇有谋,当为太子人选是无可厚非的,不过太子是大周储君,来日君临天下,身份不能低了去,虽然母凭子贵,同样也是子凭母贵,睿郡王生母德妃的出身……”
说到德妃永乐帝有些不忍,目光望向楚元山,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德妃本是皇后身边的侍女,当年被永乐帝宠幸,怀了麟儿,册封贵人,诞下睿郡王杨胜,永乐帝晋封她为一宫之主位居嫔位,直到杨胜离宫封王,再次晋封为德妃,但楚府贱奴这个身份是怎么也抹不掉的了。
反观晋王杨翊平又大不同,生母丽妃当年犯错,被打入冷宫多年,但她是侯府嫡女,出身金贵,远不是睿郡王生母可比的。
楚元山听出了永乐帝话中端倪,心中暗叹,难道皇上顾忌这些,早就有封晋王为太子之心?这样一想,又不由得暗暗冒冷汗,好在自己的女儿争气,一早将傻皇子迷得团团转,自己的宝也没有押错……
想到这些,楚元山也不再顾忌那么多,但他老谋深算,仔细权衡一番,才蜻蜓点水般引出晋王爷可以当太子的那个意思。
“如果单说心智晋王眼下的确比不得睿郡王,如若位登大统,一人之力只怕难以驾驭。但君子治理天下,圣明之君自然是锦上添花,马到功成。不过晋王虽然心智有些敦厚,但并非昏聩之辈,古言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者,得人心,有良臣猛将相助,驾驭天下,远比自命清高,不可一世者更为水到渠成,毕竟君王没了股肱重臣,没了人心所向,一样不能明治天下。只要晋王心怀宽广,重用贤臣,照旧能昌我大周万世基业!”
他一口气说完,暗暗揣摩永乐帝神色,见他眉眼闪了闪,抿嘴不说什么,似在度量自己言中之意,既然没有反驳,就大有机会说服他立晋王了。
楚元山不会放弃机会,紧接着又道:“老臣此意,并无看不起睿郡王,觉得睿郡王就不能得到良臣辅助,有安天下之才,睿郡王是皇上血脉,本非凡物,他若为君,老臣猜想也当是位圣明之君。只不过他多年在外为王,性子自然不比皇城子弟,习惯了一人独尊,也就有些自主行事,难以接受他人意见之嫌,君王有自己的主见是好事,但如果太过自我,听不进臣下谏言,老臣担心也是个隐性危机……”
永乐帝闻言,眉眼一阴,望向楚元山,“楚卿的意思,睿郡王空有大志,却是目中无人之辈?不懂君王之道?”
“老臣不敢,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些年常安郡的确管理的不错,天灾人祸睿郡王都处理得当,但是,有一事皇上应该也有所闻,老臣也曾向皇上提及过,不知皇上可否还记得?”
永乐帝目光冷了下去,“你说的是有臣子怀疑他暗中招兵买马,私造兵器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