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在买凉茶的人,包括紫烟都吓了一跳,因为钟意的声音实在太尖太高了,平时她说话并不是这个音调的,所以买凉茶的,吃凉茶的,包括对面看杂耍的人群外边的人,都朝钟意这边看了过来。
钟意从马氏身上翻下来,瘫坐在地,一边哭,一边说:“我们姐妹父母双亡,流落在京,以凉茶摊子谋生度日,小本买卖,只能糊口,这位老嫂子却拿了我们辛苦挣的钱,若不是小女子眼快看见,这一日的辛劳,就打了水漂——”
马氏又惊又怒,喝道:“你胡说什么,我哪有!”
钟意呜呜地哭道:“你没有,你还说你没有,我都看到你衣兜里鼓鼓的那个钱袋,里边就是我家的钱!”
马氏大惊,也不避嫌,连忙翻了一下衣服,果然在衣裙下找到一个小钱袋,里边哗哗作响。
围观人群啧啧作响,都说马氏不厚道、不仁义。姐妹孤女,抛头露面十分不易,这妇人竟然偷拿茶摊上的钱,实在是品质败坏之人。
马氏气急败坏,翻身站起,推了钟意一把,“该死的小娼|妇冤枉我!老娘哪里拿你的钱!”
钟意一下就扑在地上,也不再说话,就是呜呜哭,紫烟要冲过来,她连忙朝她递眼色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紫烟看到了钟意的眼神,微微点头,站在了凉茶摊子的钱匣子处,将那钱匣子抱得紧紧的。
钟意心里大慰:真是个有眼色、有胆识的好丫头!
人群里一个行脚商开了口:“这位妇人,这姐妹俩在这卖凉茶,忙得头也不抬、气都喘不匀,生意不说兴隆吧,那也是十分热闹的。若不是你偷了人家的钱,人家怎么会舍了这挣钱的工夫,与你闹将起来?”
围观人群纷纷附和。
“就是嘛,这一会儿耽搁多少生意了,哪个做生意的会搬石头砸自己脚?”
“这妇人一直在摊子前站着不走,怕是不怀好意……”
马氏听了大怒,又看到大狗子依旧在傻呵呵地吃白薯,更加生气,对路人大喝道:“你们都给我闭嘴,你们懂个屁!”
围观人群更是啧啧一片,都说这妇人一丝妇德都没有。
此时钟意抬头,泪流满面,梨花带雨,呜咽道:“大嫂子若是不服,小女子也不卖凉茶,也劳烦各位乡亲,占用你们一点时间,我们一起去官府,说个分明,小女子也不想冤枉好人。”
有人点头,也有好事的要跟着去,也有路见不平的要做个见证,马氏略一合计,觉得去一趟官府也没什么,钱不是她偷的,她很清楚,既是这样,她有什么好怕的。
被一干围观人群吵得热血上涌,马氏拉着大狗子,干脆地说:“去就去,怕你不成!”
钟意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对众人行了礼,楚楚可怜地说:“那就劳烦各位为小女子做个见证了。”
人群中有几个人站出来,包括那个行脚商,都说愿意跟着钟意去官府。钟意又转身对紫烟说:“姐姐好生帮我看摊子,你忙不过来,就还恢复一碗茶五文钱的卖法,妹妹去去就来。”
紫烟一脸担忧地看着钟意,钟意也委委屈屈地攀上紫烟的肩膀,伏在她肩头,趁马氏和所有人都没看见,用极小的声音飞快地对她说:“我不会吃亏的,放心。”
她对紫烟眨了眨眼睛,嘴角有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