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芷轩在大畅园西南角,位置有点偏。沈柳、沈栀、春纤儿、咏歌在屋子里打架,蘅芷轩所有人都拥进屋子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外边居然没人听见。只一个老婆子守在院门口,乐得装作耳聋眼花,来一个不闻不问。
当初沈柳选择蘅芷轩就是看中了它的偏。以她国公府大姑娘的地位,她要什么,多远都得第一时间给她送来;她想去哪儿,撇腿就要坐车子,坐软轿,再也费事不得的,所以蘅芷轩偏僻的劣势,对沈柳来说并不存在,可这优势——因为太远闹出动静来没人听见,有种“山高皇帝远”的意思,对沈柳来说就是大大的好处了。
沈柳看她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进了屋,气势更盛,本来她就不怕事,现在她咬定主意要给沈栀一个好看。几天不教训,这死丫头胆子越发大了,居然由着她那疯丫头咏歌打她的人!
咏歌豁出了命一般和春纤儿缠在一起,春纤儿不是咏歌的对手,一瞬间就挨了好几下。沈柳和春纤儿站得近,因此也不明不白地挨了咏歌两下。沈栀也没占到便宜,沈柳爬起来就用力踹沈栀,一边踹还一边骂她。
沈柳的丫头婆子看到这四个人如此光景,连忙上去将闹得最凶的咏歌制住。有个婆子叫董嫂子的,一心想在沈柳面前露脸,趁咏歌被制住了,左右开弓,打了咏歌好几个嘴巴,咏歌的脸立时就肿胀起来。
沈栀也被两个丫头搀了起来,那两丫头一边一个,扶着沈栀的胳膊,说是扶着,倒不如说是制着沈栀,不让她动弹。
沈柳气急败坏地坐在炕前,一叠声地要人打杀了沈栀和咏歌。早有人给沈柳递上茶盏,又把被打得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春纤儿带下去梳洗。
“说吧,你们俩想怎么死。”沈柳再也不客气了,话虽然说得带着笑意,但表情却是恶狠狠的。
沈栀的表情却是平平淡淡的,“大姐姐是要对妹妹动私刑吗?”
“私刑”是很严重的字眼,要知道大族治家,家法家规是很森严的。乱了法纪,那离乱家也不远了。兴国公府严禁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动用私刑,当然明面上是这么说的,一个国公府何其大,几十个院子近百间房屋,谁要是在哪儿给人上点儿刑,管事儿的没看到,被罚的不敢说,那也不叫私刑了。
只是沈栀这样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还是让沈柳有点尴尬。她掩饰性地吃了一口茶,斥道:“什么私刑!我是你长姐,做长姐的教训妹妹,教你好好做人,算什么私刑!”
沈栀点点头,继续平平淡淡地说:“妹妹不知道大姐姐要教训妹妹什么?妹妹不过要拿大姐姐不要了的点心,就挨了大姐姐一巴掌,咏歌是妹妹的丫头,自然护着妹妹,却被春纤儿姐姐也招呼了一巴掌过去。
“咏歌那丫头一贯是个血气盛的,不免还了手,可也没讨了便宜去,被春纤儿姐姐打得口鼻都流出血,刚刚更是被董嫂子扇得脸都肿起来。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妹妹难得来大姐姐这里坐坐,带的丫头竟然被打成这样,大姐姐说要教训妹妹,妹妹请大姐姐仔细说说,到底要教训哪一样?”
沈柳听了沈栀这一长篇话,也不分辨,也没感到任何脸红,手一挥,不耐烦地说:“谁让你到我屋子里来?到了我的屋,还想逞能,还想全身而退?你那伶牙俐齿,对别人说去!”
想到一处,沈柳笑眯眯地又说道:“今儿个你那二哥哥出府办事,我可是知道的,你别指望有人找你,来人,给我掌嘴!先打沈栀这死丫头二十下,至于那个欺主的刁奴才,直接拖出去打杀了!”
咏歌不顾自己身上有伤,立刻喊道:“大姑娘要动三姑娘,可是有了老爷或夫人的意思?就算是长姐教训妹妹,也不能动刑的!”
沈柳懒得跟咏歌分说,她一贯奉行“说得再多也不如亲自动手”的处事原则,跟人讲道理她不耐烦,也讲不过,直接上手才是正道,量她们也不能把这事捅出去,现在是太太和沈大奶奶当家,她根本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