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冷眼看着,也不说话,从她第一眼看到这个银蝶起,就确定这人不是个好东西。
间谍。
妥妥的商业间谍。
是必须要小心提防的人。
在现代社会干过多年酒店高级管理的钟意,见多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早就炼成了一手察言观色、冷眼度人的本领。
不然也不会只凭只言片语,就分析出沈栀的行为动机与目的。
这银蝶身为本尊的贴身丫鬟,在卖身契是一张死契的情况下,跟了本尊这几年,竟没有生成半点忠心,小姐发卖她,她不跟小姐说自己的身契是死契,是想着能去个好去处;被新主赶出,她没有立刻找原主本尊,而是流落在外,直到走投无路,才想到投奔小姐这一步。
可见这银蝶是有多么不愿意来找小姐。
既然不愿意,又为什么在白鹤楼开张在即,要装作陌路人来做帮工?
若不是紫烟认出银蝶,银蝶就打算将旧账一笔勾销?反正白鹤楼的掌柜前尘尽忘,也不算什么秘密,稍加打听就能问出来。
来当帮工就老老实实面试也无可厚非,偏偏要在钟意面前各种演戏,生怕钟意不肯要她似的。
原本不愿意投靠本尊,却又一定要在即将开张的白鹤楼做工……这样的人,不是间谍是什么?
哼哼。钟意又在心里冷笑两声,看我不把你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当下钟意依旧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喝茶。紫烟虽然着急,但是看姑娘的做派和往日完全不一样,也不敢多嘴,只能拿眼睛不停暗示银蝶,让她说实话。
银蝶又咬了咬牙,终于开口说道:“二十多天前,有人找到奴婢家主,说要赎奴婢,应该就是姑娘说的那位贵公子吧。就是那时候,奴婢主人才发现奴婢的身契是死的,勃然大怒,罚了奴婢十大板,将奴婢赶了出去。奴婢本想来找姑娘,可那时奴婢听说酒楼的掌柜万夫人上吊死了,连姑娘都一并归了西,一时害怕,就没有回去,而是在花街上另一家酒楼做点杂工,因不堪忍受那家掌柜欺凌,又听说最近很火的白鹤楼,就是以前的元泰福,于是奴婢就连忙辞工,来投奔姑娘。”
银蝶说完这番话,小心地看了一眼钟意,又补充道:“奴婢说的全是实话,再无隐瞒,求姑娘收留。”
钟意眯了眯眼睛,又喝了一口茶,这才发了话:“你说在那家酒楼做工,做什么?”
银蝶低头回道:“是些粗活。”
“哦。”钟意眼皮子也不抬,轻飘飘地说,“告诉我那家酒楼的名字。”
银蝶沉默了。
哼哼。钟意心里想:你就编吧,正确答案十有八九是摘星阁,看来你是那位沈大姑娘最后一招了。
“玉仙楼。”银蝶没有沉默太久,很快给了钟意答案,“花街中央的玉仙楼。”
玉仙楼。
东城最大、甚至是在整个京城也赫赫有名的大酒楼。
从玉仙楼里出来的一个小杂工,就是再回头问,人家掌柜也不会有太多印象,反而会笑话白鹤楼的小家子气。
钟意不会去调查,她看着银蝶,感到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这人难道不是沈柳派出来、要窃取白鹤楼商业机密的间谍?
联想到前几天南城花街上的山寨清心茶事件,那个叫王大郎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起初钟意以为针对的是白鹤楼,自然而然就把假想敌定义成了摘星阁。毕竟白鹤楼是离摘星阁最近的酒楼,而且最近声势煊赫,给摘星阁造成了一定的竞争压力。
最关键的是,摘星阁的东家,是一开始就与钟意不对付的沈柳。
但沈柳有那么大能量吗?能动用得了有功夫在身的人?
沈柳虽然处处与钟意作对,却也没有兴起太大风浪,在兴国公府她是沈大姑娘,除了国公府的朱红大门,不过是个嚣张跋扈的千金小姐罢了。
更何况王大郎在明知民告权贵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依旧要坚持上告沈澈,从这个行为来看,王大郎和他的后台,针对的不是白鹤楼,而是沈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