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蝶。
钟意的两个贴身丫头之一,和紫烟获得了主人的无限信任完全不同,银蝶从一开始,就因为“赎身之后没有立刻到旧主身边,却去玉仙楼做工、得知白鹤楼兴起,又放弃玉仙楼,转回白鹤楼”这一行为,受到了钟意的怀疑。
她说的话,沈澈可以信吗?
沈澈的深沉老练,在面对银蝶时,完全展露无遗。
“哦?”他并没有因为得到钟意的消息就激动或者惊慌,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用淡得不能再淡的口气反问银蝶,“你怎么知道?”
银蝶生怕沈澈不相信,急忙忙说道:“奴婢不是在玉仙楼做过吗,今天去那里找了以前的小姐妹,听她说京郊马各庄,有个买来的媳妇,奴婢就想,也许是姑娘也说不定呢。“
漏洞重重啊。
沈澈斜睨了银蝶一眼,懒洋洋说道:“天下被卖的女子多了,你又怎么知道那马各庄的媳妇,就是你们掌柜?”
“奴婢、奴婢……”银蝶也觉得如果不说出实情,沈二公子是不会相信她的,可她该如何说呢?
说她是去玉仙楼复命听到主人和别人的私谈时发现的端倪吗?
她该如何解释她为什么要去玉仙楼复命,她复什么命,她在白鹤楼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她对沈二公子解释,她就要把她的真实身份全部交代,可沈二公子,会饶过她吗?
但是如果不说……
“胡闹!我以为人已经死了,居然是被马各庄一村妇买了去,那钟氏不能留,马上找人做掉!”
原来主人不是只想得到姑娘的白鹤楼,是想要她的命!
银蝶听到主人说的这句话时,感到有点站不住了。
她来到白鹤楼只有十几天,见了姑娘性情大变之后的能力手腕,说不佩服,是假的。
如若她在那小院做奴婢时,姑娘就是如此,那么面对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时,也不必是她次次出头了。
想到她和紫烟还做着姑娘的奴婢,本本分分地在小院里生活时,那段日子,其实也很美好。
可是很快她就被姑娘坚持发卖了,等卖到主人家,有人来赎她,却被主人看出是死契、暴打一顿赶出家门时,银蝶才发现,自己的一生,其实是已经被写好的了。
她曾经锦衣玉食的生活都是过去了,她会永远是一个奴婢。
这让她怎么甘心呢?
而就在这时,又有人叫她去玉仙楼做帮工。
是去找姑娘,继续给她做奴婢,还是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做工,赌一把前程,银蝶鬼使神差般的,在知道姑娘在白鹤楼做了掌柜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去玉仙楼。
至少她在玉仙楼,是不被当做奴婢的。
辛大掌柜对她很好,因为她读书识字,就让她帮账房看账本。十几天后,辛大掌柜对她说:“你姑娘在花街另一头开了一家白鹤楼,我要你过去,把她的账本或者是她的方子偷出来,再给我盯着她。”
她想过不去,可是她不去,玉仙楼不会留她,她只能还去白鹤楼。
如果一定要去给姑娘做奴婢,为什么不早点去呢?既然第一时间没有去,那还是听辛大掌柜的,去做个探子吧。
可她在白鹤楼这十几日,并没有偷到任何东西,姑娘并不拦她,却也不让她碰账本,而那点心的方子,后来她知道了,根本就没有。
姑娘走的那一日,对她说:“你要留在白鹤楼也好,但点心的方子和账本,你是永远拿不到的,死心吧。”
这样说来,姑娘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她多么的可笑,忙了这些天,什么也没有做,是因为她早就被人看穿了。
说来说去,只是她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做一个奴婢,不甘心给一个酒楼掌柜的侄女儿做奴婢。
可是渐渐地,她看到姑娘将白鹤楼做大,又把摘星阁收归手中,两家酒楼一起营业,做得井井有条,连陈大有都服了她。
姑娘已经不是以前的姑娘了,可她还在为她的身份别扭。
如果她一早就相信姑娘,那现在紫烟做的事,就该是她做的了。
话又说回来,给这样的姑娘做奴婢,又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她的家也被抄了,亲人都在官奴所,她这一生,恐怕都是个奴婢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踏实下来呢?
可姑娘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不见了。
牛富贵被抬回来,她知道姑娘遇了险,生死未卜。
难道是跟辛大掌柜的玉仙楼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