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不咸不淡地过去了一个月,春天就要结束了。
京城在北方,夏天来得晚,可也来得快,好像是一夜之间,夹衣夹裤就穿不着了,有钱人家换了纱或者罗做的衣裳,平民之家就换麻料的衣服,总而言之是为了避暑。
傍晚时分,钟意换上新买的一条鹅黄色的纱裙,叫着紫烟和银蝶陪她去玉仙楼。
最近这些天,她每天都要去玉仙楼坐一会儿,但是并不要酒菜,只点一壶“倾城仙”喝,于言和辛肃都分别招呼过她了,钟意只是笑得淡淡的。
巨澜会一点动静都没有,钟意也不着急,就好像懒得做生意了一样,每天只是喝茶看风景。
沈澈这段日子也不来找她,就连静容都很少去往去园了。钟意想大概人家要成亲了,没有空再来。这样也好,免得面对面尴尬。
这一天钟意又去玉仙楼,和紫烟银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就听到隔壁包厢里有客人一叠声地要着玉仙楼的某道菜。
其实最近这些天,来玉仙楼的客人多了起来,多的是要酒要菜的,而且很多人只要那一种。
钟意第一次去玉仙楼时就吃过玉仙楼的菜,有一种淡淡的古怪的香气,当时钟意没发觉什么,后来她听银蝶要她做的事,才明白玉仙楼打的什么算盘。
既然有银蝶这个双面间谍在,钟意又怎么会让辛肃他们如意呢。
为什么这些天玉仙楼没有动静呢?
其实辛肃也很着急。
他派心腹几次去白鹤楼看了看,都没有客人表现得对白鹤楼的酒菜很上瘾的样子。
那种药,如果加进酒菜里,客人是一定会上瘾的,难道是银蝶这小蹄子背叛了他?
辛肃在柜台里看着二楼慢悠悠喝茶的钟意,眯着眼睛想:难道银蝶放弃恢复自由身,甘心在钟意身边做个丫头?
当时东家对银蝶说过只要干得好,就给她脱籍,难道她不相信?东家没有功名,生意做得再怎么大,都是一介白衣,可东家的弟弟,已经做到二品大员,给一个小小的奴隶脱籍,不是很简单的事?
难不成真的昏了头,跟着那丫头要做什么忠仆?
不管银蝶相不相信东家,反正让她加的药,这些天来,她并没有加,而在玉仙楼的时候,不管于言怎么暗示,银蝶也不再理会,只当看不见。
辛肃只得咬牙想着钟意好命,这一次想陷害白鹤楼,又没能陷害成,但还好自家酒楼因为加了量,客人倒比平常多出几倍,倒也挽回了一些玉仙楼的面子。
只是楼上那个包厢的客人怎么那样聒噪,不是派于言去压场子了吗?
辛肃正皱着眉头想,却看到于言一脑门汗地走下楼来,到柜台前对他说:“掌柜,你快上去看看吧,那桌客人……”
辛肃哼了一声,觉得这于言实在是太不堪重用了,只会喝酒,简直是酒囊饭袋,于是也不理他,背着手走进包厢。
包厢里是一桌脸生的客人,辛肃从未遇到,但看几个人都锦衣华服,知道也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不可得罪,于是辛肃堆着笑拱手说道:“几位客官,小店哪里做得不好,我立刻吩咐人,去改。”
一位客人说道:“没有不好的地方,你们家的酒菜太好了,好得不得了!”
虽然是夸奖,但却是恶狠狠的口气,辛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赔着笑。
又有一位客人说道:“好大的胆子啊你们,天子脚下的商铺,居然敢做这种事!”
辛肃心里稍微惊了惊,但依然稳住心神,笑道:“不知道客人是说什么,实在是惶恐。”
第一位客人这时候骂道:“少说好话!我问你,你们家的菜,怎么吃了还想吃,不吃就浑身难受!”
辛肃笑道:“这自然是我们的酒菜好吃的缘故,实不相瞒,小店也是因为有这一手,才在这东城花街上有一号。”
第二位客人不服气说道:“好是好了,但是一天不吃你们的菜,就浑身难受!”
辛肃依旧笑着恭维,心里却越来越安定下来。原来是一些还没真的上瘾的新人,等他们离不开玉仙楼的酒菜时,就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至于为什么会上瘾,辛肃量这整个京城也没人知道,那可是他在一个洋人那里得到的秘密……
两个客人果然虽然不高兴,但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于是就骂了辛肃一通,就准备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