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撤去,宾客散尽,苏家人翘首以盼的大喜事经历最初的波折后,终于落下帷幕。
从大喜突然转为大怒晕厥过去的余氏在经过稍稍的歇息过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脸上的喜气却再也寻不到了:“真是家门不幸,先是娶了韩氏那个既没出身又没地位还一脸清高的倔货,如今竟还出了这么个成天拿苏家的脸面放到别人脚下踩的蠢货。今儿这一闹,整个京城怕是没有不知道咱们苏家不在背后指着咱们苏家说三道四的。真是气死我了。”
想到这儿,余氏心里窝着的火又蹭蹭往上窜,忍不住重重地拍着床沿,反手又将一个软枕砸出,竟带得妆台上她最喜爱的松下弹琴白瓷高腰花瓶“咣当”一声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顿时,余氏只觉得自己心和肝都疼了起来,又忍不住捂住了胸口:“作孽啊,作孽啊,我上辈子定然是做多了恶事,老天爷这辈子才会降下那俩妖孽来埋汰我气我,来坏我苏家的好事。什么三年,她既乐意,就让她在那儿给我待一辈子,我苏家就当没生下那个孽种。”
“娘您别再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徐氏忙伸手轻拍着余氏的后背,出言附和,“那孩子胆子也着实太大了些,我原想着必定是那宁婆子收了她什么好处才将她放了出来,结果找人拿来一问,竟发现宁婆子被打晕在地,那丫头竟是将人撂倒自己跑出来的。这孩子,婚宴喜堂里宾客众多她都敢闹,敢逼迫我们。将来长大了回到府里,再看到弟妹给她添的弟弟和妹妹,指不定……”
说到这儿,她状似有些担心地抬眼看了看一旁立着的苏文成。
现在邹桐艳简直就是苏府的福星和大神,只要有她在,有她爹邹大人罩着,苏家才能有美好的未来,苏家子弟才能有飞黄腾达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任由任何一点威胁到这一点的人前来破坏。
苏文成听得眉头一紧,眸光一闪后,菱唇轻启,清雅的声音染了几分冷意:“娘和大嫂便放心吧,这事儿我会处理好。那孩子已是三番两次将娘气得重病不起,如若日后还不知悔改,儿子也不能再纵容她,只得让她继续在老家休身养性,待得大了,便在那儿寻个性情好人品好的嫁了便是。”
“如此……也好,到时多陪些嫁妆便是,只盼着她将来在夫家能过得好好的,为咱们苏家长脸。”余氏心里舒坦了些,微咬着牙说完,更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此时的苏雪,还不知道血缘最近的几位亲人已经对她作了如此长远的安排,正坐在行进的马车中往南赶路。车内并未燃烛,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靠在车壁上毫无睡意,两只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她总算离开了那个令人压抑的苏府,离开了她看一眼就想冲上前去掐着脖子报仇的邹桐艳,避开了即将来临的危险。真好!
却不知,位于南方的祖宅是否同苏文超所说的那般破败不堪?不过也无所谓,现在吃些苦头,权当是自我历炼。便是前世,她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的。
小时候正是父母创业最艰难的时候,她跟在父母的后面成天在酒厂里混着,跟在酿酒师傅屁股后边儿转,倒也是苦乐参半。以至于后来家中突然遭遇剧变,她不至于像那些从小娇生惯养的人般无法适应,擦干眼泪便又能化身女汉子为母亲撑起一片天空。
“娘子,你还是坐到奴婢身上来吧,这一路长着呢,可别颠坏了。”绿然的声音从旁传来,同时一双手探向了苏雪的腰间,欲将她拉到身上。
“我就靠在你身上睡一会儿吧。”苏雪顺势倒在了她的怀里,让她的手环着自己的腰,却阻止了她将自己抱上膝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