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勇接着道:“后来我摸到兜里有把水果刀,就想着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绝对不能让他们给白欺负了。”
“我把那刀在口袋里掰开,等他们上来打我的时候,我就拿一只胳膊护住脑袋,低下身子朝打头的那家伙怀里冲。那家伙当时正举着球棒想往下砸,结果被我冲到了他怀里。我就顺手往他肚子上扎了两刀。”
“那会儿天气比较暖和,大家穿的都是单衣。我扎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阻力,很容易就扎进去了。结果那家伙身子一下子就软了。”
说道这儿,孙大勇停住了话头。他端起酒杯喝了两口,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讲下去。
高大力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开口,便着急的催促道:“那后来了?后来咋样了?”
“后来我就用胳膊从后头勒住他的脖子,把他顶在我前面。那帮暴走族渣滓怕伤到自己人,就围在我前面威胁我。我跟他们说,如果不让我走,我就把怀里这家伙给干掉。那帮人不信邪,非要堵住我。于是我就挑了个显眼的地方,一刀扎在那家伙的脖子上了。”
孙大勇此时说话的情绪和之前有了明显的不同,不再是那种旁观者一般的冷静,而是平淡中夹杂着一丝兴奋。他接下来的叙述也变得愈发的详细,仿佛整个人已经陷入到当时的记忆中。
“脖子那地儿比较脆,刀子扎进去就到底了。第一下想拔没拔出来,我握住刀柄搅了两下,第二下就拔出来了。那家伙的血跟水枪似的滋出去好远,正好滋到我前头那帮家伙的人堆里。结果,有个脸上被滋到血的家伙吓得球棒都掉了,叫得像他自己挨了刀一样凄惨。”
“然后,那帮渣滓都给吓得转身就跑,我气他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就拿着刀在后头追。不过他们跑得都挺快,我只扎到了跑最后的两个......”
孙大勇说到这里,话音落下的时候,整个屋子里呈现出一幅诡异的静止画面。
孙大智似乎也是头一次听自家弟弟说起那晚的详细情形,这会儿听得全神贯注的,嘴巴有些惊讶的半张,原本伸出去准备夹菜的手也忘了动,擎着筷子就那么悬在了桌子上方。
李广志前世虽说经历过不少血浆片的洗礼,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较强。可这听当事人的现场描述和看电影还真不是一回事儿。当他听到孙大勇若无其事的评价“脖子那地儿扎起来比较脆”的时候,也禁不住后背有些发冷。
就连神经最为粗大的高大力,对能把杀人这种事儿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的孙大勇,似乎也产生了几分忌惮。他脸上这会儿虽说依然是一副兴奋的表情。可要仔细看两眼就能发现,他那兴奋的表情下面,也隐隐的藏着少许的不自然。
孙大勇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的时候,看到在座几位的表情,不由得错愕的愣了一下,然后转用轻快的语气的道:
“所以说啊,小日本的这帮暴走族,其实也就是敢欺负欺负一般人。真碰上敢玩命儿的,他们就怂了。”
说完这句类似于总结的结论,他又继续解释道:“其实那会儿我也挺害怕,吓得当时脑子里都是懵的。最后扎脖子那一刀的确有些不应该。后来法官在判我的时候也说了,就因为那一刀,防卫过当就不能判了,至少也得是过失杀人的罪名...”
李广志看着表情已经恢复平和的孙大勇,又看了看一旁神色复杂的孙大智,心里不由得感慨。
这人的性格和心思,果然是这世上最难看清的东西啊。
他原本以为年轻的孙大勇在经过监狱生活的洗礼后,性子应该会偏向沉稳平和,思想方面也会更成熟稳重一点。之前他从孙大勇最初的言谈举止中也已经得出了这个印象,所以方才他才会那样去安慰孙大智。
可从孙大勇刚才叙述杀人时的语气和神态来看,李广志觉得,这家伙的心里只怕是有一只名叫嗜血的怪兽已经开始孵化了。他无意间表露出来的那种对于生命的漠视,以及对杀戮的享受,都已经让他偏离了普通人的范畴。
李广志不是什么心理专家,但就以他从《犯罪心理》等美剧里学到的浅薄知识来看,像孙大勇这种性格的人,除非自身有着极其强大的自制力,或者外界环境不会给他任何刺激。否则的话,这家伙将来成为变|态连环杀手的可能性是非常的大......
想到这儿,李广志不由得在心里哀叹,大智啊大智,你这一门心思的要把弟弟丢给我,可真是给我添了个天大的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