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再写一遍。”秦炎道。
赤水执起笔,缓缓蘸起艳丽如血的朱砂,却迟迟未落下,她相信,待她掌握了玉简里面的信息,她对神铭文的理解将会更进一层,而现在,如师叔所说,她只理解了神铭文最基础的含义,根本做不到师叔那样的效果。
而师叔就在一旁注视着她。
她心念一转,她的情况师叔又怎会不知,他要求她再写一遍,自有他的用意,况且,她未做好的地方,不正好让师叔指导吗?
她想明白了,抛却心中多余的包袱,执着笔的手微松,心里默念其奥义,顺着师叔的示范,笔缓缓落下,游走,数息而成。
赤水紧盯着那个字。
就见那个字波澜丛生,使得兽皮纸不住地颤动,发出“哧哧”声响,似想挣脱兽皮纸的束缚,可是最终,它也未能成功。
赤水虽然早已作好心理准备,仍是有些失落。
“有进步。”秦炎的声音带着抹嘉许。
赤水精神一振,正准备再接再厉,忽觉上方有人靠近。
她抬眼望去,就见炽焰峰顶,凭空出现一抹亮丽的冰蓝色,往他们的位置疾驰而来。
她望向师叔,见其神色丝毫未变,也强按下好奇之心。
少顷,那抹冰蓝色近至眼前。
赤水也看清那是一位美丽绝伦的年青女子,精致而无任何表情的脸盘上一双浅蓝色的双眸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与她身着的冰蓝衣裙相得益彰,不知是人合了衣裳。还是衣裳衬了人。
就见那女子停立于在半空中,冰凉的目光从她身上淡淡扫过。
赤水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骤降,仿佛坠入冰窟一般,她有些不适。正欲抵御,对方却移向了师叔,轻轻摇了摇头。
秦炎微皱了下眉,目中思虑之色一闪而过。
不知是位置的关系,还是其他,赤水很有些不舒服,但看其和师叔的互动,他们明显是认识的。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丫头,我得离开了。”秦炎起身。将周围事物收起,手一动,白色的斗篷现。
赤水直到这时才发现她以前的印象不是错觉,师叔比起以前确实要清瘦些许,只是之前一直坐着她未看出来,而这时,在山风的吹拂下再无所遁形,单薄得就似一根高瘦的晾衣杆,在白衣的映衬下显出丝丝萧索的气息。
赤水看向师叔,唇角动了动。又止住了话头。
“你修炼比秦钰快,除了各自机缘不同外,定也有你当初斩裂元神的作用在里面,元神冲突的问题,你可有彻底解决?”
赤水心下一暖,答道:“已经解决了,师叔不用担心。”
“那就好。”秦炎面色有些许放松,又交代道:“我的身份有些特殊,你切勿与外人提起。你若有事。可直接去找秦钰。”
赤水点头。
秦炎身形一动,已至冰蓝女子身边。“对了,此物于你有用。”他说着,驱出一道蓝光往赤水飞去。
赤水顺手接住。目光望着一白一蓝两道身影在眨眼间远去,心下百味杂陈,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挂念了数百年,今日终于得见,她却感觉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了。
她其实很想问师叔为何消瘦至此,很想知道他在此界的情况,在索龙岭时又是怎么回事,是否有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她想问的话很多,却一句也没问出口。
是她的修为太低了吧?
赤水心下微涩,或许师叔也是因为此才没有同她提起。
她手紧了紧,她还需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行,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谈何帮助师叔呢?
手中硬物感传回脑海,她低头一看,有些讶然。
这是一块浅蓝色的玉牌,上面如水纹般的纹路简洁却清晰,似在潺潺流动一般,而在另一面,苍波渡三个神铭文一目了然。
苍波渡?!
这是苍波渡的通行玉牌?如此珍贵的东西,师叔居然就这样给了她,云淡风轻,就似毫不重要一般。
可赤水却是知道,这块玉牌在仙族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就是再多的灵石也买不到。
想想悟月师姐,整整消耗了千余年的寿元,才得以突破到了化虚期,她若是有这块玉牌,节约的将是千年的光阴。
赤水眼神复杂地望着那块玉牌,她不知道师叔是如何得到的这块玉牌,又为何给了她,可是悟日师姐在晨光映照下璨然的笑容就似在眼前,悟月师姐抵御魔气时倔强的眼神仿若昨日,她有喜悦,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她理了理拂过脸颊的发丝,举目眺望,数千公里内荒凉的景色尽收眼内。炽焰峰甚高,就算是在此峰,依然给她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感。
她想站得更高,她想看得更远,她想立于师叔同一个高度而不是被其照顾……
她眼前豁然开朗,才发现之前竟然不知不觉间钻起了牛角尖,她摇头苦笑了下,仙族的体制确实有很多地方压制了下界修士的成长,可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格局,并非一朝一夕形成,也并非她能够改变。
至少,并非现在的她能够改变。
她的眸光越加坚定,默默记往此刻的感觉,再次紧了紧玉牌,小心地收进指环内,身形一动,往炎湖的方向跃去。
直到此时,她才开始疑惑师叔到炽焰峰的原因,他们是在找寻什么吗?
可惜师叔和那位冰蓝女子都没有过多表露什么,她一时也猜不透,只好放弃。
大千世界,掩藏着无穷无尽的秘密。就似当初她第一次随小白来到此地时,也未曾想到如此荒凉之地会隐藏着那样神秘的炎湖。
她心下忽地一动,难道师叔他们也是来找炎湖的?
她瞬即又摇头,师叔他们上炽焰峰的路在炎湖的背面。看那冰蓝女子最先出现的位置,她应该是早就进了火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