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信笺只写着娘亲叶丹华对当年负气离家的悔意,还有将凌霜托孤的打算。
从信中大约能读出叶丹华应当还有个兄长,但信里却根本没有提到霜儿外祖一家情况。
想来是或许当初叶氏以为对家中知根知底的夏瑞会带着凌霜一起去洛京才在信中语焉不详,又或是一些重要的事情她本想口耳相传交待女儿,却最后却没了机会。
霜儿怅然地将信折好重塞进了信封里,又检视起包袱里的一页户册。
景朝建朝百年,历五帝,正处于外无强敌内无变动的平和期。
寻常百姓人家都会有着这样一张与官府记档可以相互印证的户页。
纸页上登记的户主是叶向荣,妻夏瑞。而娘亲叶丹华在上面的名字是叶秋红,一个带着女儿投靠哥哥的**。
可是按着凶手所言和娘亲写的信,三个月前跟人南下去全州的荣舅舅并不是自个儿的亲舅。
从小娘亲让管夏瑞叫瑞姨,说是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后又成了姑嫂的说法,倒就又另有了解释。
抚着白纸黑纸上一个个人名,林霜儿止不住鼻头发酸,轻啜了几声。
“叶凌霜?小模样长得倒是象极了叶丹华。”
小姑娘怪腔怪调地学了句当初听到其中一个凶手的说话声,眼带戾光。
在新阳长了十二年,她能听出那几个杀人者的声音与本地人不类,显然是从外地来的。
娘亲平日深入简出,就跟几家邻居孩子的娘亲一样,平日里有相熟人唤她叶娘子或是霜儿娘的应当更多。
而十二岁的凌霜生在新阳,长在新阳,也没地儿招惹上凶神恶煞。
那些人对着叶家熟悉,又不算很熟?
满腹疑问的霜儿重新检视了下户页。
“京玄三放?”
纸尾一行用作标注的小字吸引了霜儿的注意,她困惑地拧住了双眉。
可她总归年纪小又懂的少,有很多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弄明白。
最终,只能遗憾地将所有翻出来的东西重新又整回到了包袱里。
她不打算去告官。
凶手们将那些据说能证明母亲身份的字画首饰大咧咧地摊在了房里,还要盯着官府收尸结案。
而那个被衙役唤作秦县丞的老头勘验后拿走证物,确实是以疫症具结了灭门案。
官府根本就靠不住!
倒不如自己想办法找到杀害家人的凶手,亲手杀了他们!
而这世上没有比这空间更能稳妥保全证物的地方了,只要不被外人看到骤出骤进的瞬间就好。
霜儿在嘉桂巷无人之时曾在厨房拿着把破瓢充当滴漏测过,空间与外界时间相类,存物无忧。
就连植物在这个根本就没有半点水源的地方长得也不错。
当日霜儿从家里划拉着各式物品时,曾带进了娘亲叶氏摆在房内的两盆菊花。
一本墨麒麟,一本玉玲珑。
一枝一叶,都是叶氏亲手侍弄的。
本来霜儿还以为进营几日,花没有浇水,应当早已枯死,可现在两盆花看着枝叶翠绿,还都抽出几个花骨朵儿。
也许是这儿的雾气富含水份,让花的长势反倒更好了?
只是这样如同画地为牢的地方看着也再别无所用了。
林霜儿抹下腕上的佛珠搁在了包袱上,在整理之后已然整洁的空间里左左右右地踱了一圈,心中默念着想要出去。
一瞬之间,林霜儿又复现在了榻上,站在了她刚才蹲身进去的原点。
果然进去出来保持的都是一致的姿态,也在原地,不得寸移。
林霜儿检视了下身上的衣物,才将小身板紧贴上了榻板,闭上双眼。
才隔了大约一刻,霜儿就听到有人轻手轻脚走近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