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带药去了两天,看着柳红盯着盒子越来越亮的眼神,霜儿本来就打算故意将东西遗落在那姐俩住的房里。
但是一想到柳红掩掩塞塞地将她遗在榻上的药盒悄悄拔入被中的样子,不知怎的,霜儿依旧觉得鼻头一阵儿一阵儿发酸。
“凌霜!坚持住!你没想要害人,你只是要她帮帮你!”
霜儿握紧拳头,深吸口气轻喝了一声,驱开了匝在心头的愧疚与沮丧。
待等揭开白瓷茶碗的碗盖想要看看偷存下的药膏时,霜儿又愣住了。
一只小匙探进碗中,深舀了一勺。
摊在碗盖上的药膏显着泾渭分明的两截颜色,一段如同透明的蛋清,一段则是深沉的墨绿。
药存在这儿变坏了?
当初在嘉桂巷藏了吃食,可是过了七天也一如带进空间的最初。
林霜儿疑惑地站起身,四下走了走。
空间里现下没有别的食品药物可供作参考,只是两盆菊花也好象有了些异样。
黑麒麟的绿色叶片上多出了些个隐约的金点,而另一盆玉玲珑的花苞却象是被人毫尖沾银画出了几道笔直的条纹。
还有花盆摆放的位置?
霜儿蹲下身,捺指在花盆后量了量,原本靠着不可触及的雾边摆放的花盆后多出了两寸多的空位。
这地方变得大了些?
林霜儿脸上不禁浮上了一丝惊异。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又重蹲回了白瓷碗边,皱眉咬牙,拿着小匙调起了刚才舀出的那匙药膏。
看着调好的药膏大约接近了当初的色泽,霜儿松了口气揩起一点,按在了自个儿的脸上。
当忙碌了一天的菀娘进屋探看时,已自抹好了药的霜儿正静静地伏在枕上睡着了……
秋雨细细绵绵地织就了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沐在雨中的大成殿越发显得庄严肃穆。
手里拿着把桐油纸伞赶来这儿等人的霜儿这才恍然记起,疫营所在是临时征用了身为女子原本无缘得进的县学。
县学里现在从师生校舍到讲学的明堂里都塞满了患者,能供着众人会议的宽绰地方只剩下了大成殿。
大成殿供奉着至成先师,两厢则是配享着品格高贵的先贤达人。
在下雨前被县尊邀请进殿议事的林菀娘虽是女子,但却是投身救疫的好人,无论走到哪儿都能毫无愧意地昂首挺胸。
而她一整天跟前跟后却揣着心思在苦寻着机会要悄悄向菀娘报了关于药盒不见了的事情。
自惭形秽!说不准娘亲泉下有知也会厌恶了她这个女儿的。
霜儿眼中笼上了一片烟雨迷蒙。
我的药盒被柳红“偷”了!
这句已然在胸中酝酿了许久的实话,霜儿始终没有办法顺顺利利地说出口。
或者她根本就应该早早地当断则断,停了偷偷摸摸在空间里敷药的行为,直接让菀娘发现了药盒没有了就好。
可偏偏又鬼使神差不由自主地遵守了早晚抹药的医嘱。
今个儿一大早,疫营中已有一批康复的男人被放了出去。
菀娘现在在大成殿中,正是要与官府及医生们商量了放归部分女病患的诸项事宜。
若柳红等人被列入第一批的名单出了疫营,此前霜儿那些小动作可就真成了吃力不讨好的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