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姑娘太太跟前伺候的人,多多少少都练就了面不改色撒谎的能力。
采玉有了主心骨,陆妈妈自然从她身上问不出来什么。
但她又不敢空手回去交差,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二太太,奴婢知道这事与采玉姑娘定然无关,可大太太说了,想请采玉姑娘去西园回个话,奴婢斗胆,还请二太太行个方便。”
韩二太太面露不悦,厉声喝斥道:“你说要查问六姑娘的丫鬟,我也让你问了,还要我怎么给你行方便?哼,在你们太太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二房?滚!你回去告诉她,要人可以,让她过来跟我亲自开口要!”
陆妈妈冷不防被韩二太太如此喝斥,吓得一个激灵,背上冷汗淋淋,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带着那几个婆子灰溜溜回了西园,将事情经过说给韩大太太。
韩大太太气怒,一拍桌子道:“什么?张氏她竟敢这样子说话!我看她让我亲自过去要人是假,心虚回护凶手才是真的!不必多说了,林哥儿出事定然和采玉那个小骚蹄子脱不了干系!张氏不是让我亲自去要人吗?好,看我不亲手剥了那贱婢的皮!”
陆妈妈道:“太太莫气坏了身子,林哥儿现在可还要您照看呢。”
提到儿子,韩大太太就忘了其他的事,忙问身边的大丫鬟石榴道:“大少爷醒了没有,还不能说话吗,李大夫来瞧过了没有?现在谁在床前伺候呢?”
石榴道:“回大太太的话,大少爷时醒时睡,李大夫已经来瞧过两回了,开了止痛的药给大少爷喂服过了,大少爷神色比昨夜好了许多,欢喜和福喜忙了一夜没合过眼,奴婢怕她们精神不济再出了什么差错,就安排了月兰去大少爷房里先伺候着。”
韩大太太听她将事情安排得清楚,心头总算轻松了一些。
“你安排的对,”她点头道:“大少爷房里现在半点马虎不得,他那人手不够就从别的院子里调,让下人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点伺候着,绝不能再出岔子了!”
石榴垂眸,嘴角微扬。
前些日子大太太忽然不声不响地提拔了一个小丫头,她和几位姐妹就觉得大太太怕是有了什么想法。
在大太太身边服侍这些年,她也算看清楚了,大太太做事虽然不怎么妥当,又刻薄小气,有的时候想法甚至是很愚蠢,做事也十分粗鲁莽撞,和老太太一样没什么章法,但她到底是掌家多年的太太,还是有些城府的,她是不会把没用的棋子摆在身边的。
紫薇院里大小丫头的份额早都满了,突然凭空插了个月兰进来,还直接抬了二等丫鬟,那就是她们原先这些老人中间,有人很快要走了。
可能是要高升了,也可能是犯了大事儿。
太太房中的丫鬟,高升的出路无外乎那几条:一是嫁给外院的大小管事,成为管事娘子;二是被太太赏给几位姑娘,用以作陪房丫头;再来就是给老爷或者几个少爷做个通房或者姨娘。
这几条路都不见得有多好,但好歹都还是条生路。
可若有谁不经意中,犯了家规或者太太的忌讳,那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石榴七岁进西园做事,在大太太身边已经呆了快十年,她了解大太太,大太太面上越是不动声色,越说明问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