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老者没有任何迟疑,把大半铜钱放在地上,只拿了十缗钱揣入怀里,丝帛也是大部分留了下来,只拿了五段背在身上。
白孝德这边,早有亲兵过来收取了财富,然后给老者写了一张收据。
这一切白孝德都是早有准备,马璘也没打算干涉。边军士卒财富寄存在府库之内,乃是安西四镇各军府的惯例。相比胡人的那些铺子,放在这里还是最为放心的。
这些财富白孝德当然不会真的放在府库之中,而是会拿一大半出来牟利。这便是边将们发财的手段,在安西乃是常见的事情。
原本疏勒镇府库中财富不多,白孝德能够赚取的也是有限,不过这一次,显然也是大大的不同了。这些士卒的抚恤若有一半能寄存入府库之中,白孝德自然就会大大的赚上一笔。
这就相当于后世的银行,只是没有利息罢了。这对于士卒们来当然是不公平的,此时马璘还没能主边安西,暂时不会理会这种弊病,要革除这种弊病,只有等到真正大权在握的时候。
白孝德拉着老者的手极为热情,一番问话之后,马璘得知这位老者竟然是位货真价实的上柱国,不由得也是肃然起敬。能够得到这样的荣誉,老人家当年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场血战。
这次在怛罗斯川战死的,乃是老者的独子。老者家里还有两个孙子,还没有成丁。
这种时候,什么其他的话都是多余的。马璘从怀里拿了一袋金币恭敬地递给老者,白孝德也凑个趣,慷慨的命令亲兵再给老者开了张五十缗钱的收据,是他个人送给老者的。
上柱国在勋官中乃是最级的,这么多年来老者却也没有得到什么优待,得到了这些额外的赏赐后,老者更加感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向着马璘和白孝德连连叩首。
堂堂上柱国的大礼谁敢承受?两人都是连忙避到一侧,一起把老者拉了起来,亲手把老者搀扶着下了高台。。
看到这一幕,在场等候领取抚恤的人们更加激动,乱纷纷的议论开来。
“这般体恤我们的将军,老汉倚老卖老一句,从开元年到现在还从没有过!跟着这样的将军作战,死了也值了!”
“那是!年年打仗,啥时候听战死者的抚恤能有一百五十缗钱?一百多斤铜钱啊,一个七尺汉子放在那里,也就这般重吧!这样的将军在安西,大伙儿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白大人也不错,以前可没见他这样大方过。”
“大伙儿都是穷命一条,在这边境上捱日子,如今遇到了这样的将军,下次出征只要将军大人一声令下,谁不舍了命的往前冲?回去后我就叫二子来补上他哥的缺!”
“……”
议论声中,一个个被叫到名字的家属上了高台,领取到了属于他们的铜币和丝帛。
这一次的抚恤和以往明显不同,不仅数量十足十的多,铜币成色也是上好的,丝帛没有一段是陈旧的。得到了这些财富的人们,对于坐在高台上的马璘都是极为感激。
马璘收获人心的同时,白孝德也没有闲着,大部分的家属都把大部分的财富寄放在了府库之中,只带走了少量财富和一张张字据。对于他们而言,这样的一笔财富太过庞大,与其放在家里提心吊胆,倒不如放在府库里稳妥些。这样的一大笔财富进入府库之内,白孝德转手放给那些胡商坐而食利,以后便是财源滚滚无穷无尽。
那些跟随马璘回到疏勒镇的安西健儿,三分之一便是疏勒镇周围的驻军,这三天之内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把财富寄放在府库之中,如今府库内已经存放了价值几十万缗钱的巨额财富。再加上今天这些,再入库二十万缗钱没有什么问题。想到这里,白孝德便极为开心,心里不知道有多快活。
……
“成公,你和马璘相交多年,以此人为何等人物?”
距离高台不远处,一座胡商开的酒馆二楼,封常清疲倦的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道。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青年看向高台的方向,目光落在马璘的身上,皱起眉头道:“鹰视狼顾,心机深沉。大夫,眼前的马仁杰竟然已非我所认识的马仁杰了!”
“成公何出此言?”封常清微笑道,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青年道:“我所认识的马璘马仁杰,重情重义,却不过是一介武夫。这次他身陷敌国,若是孤身返回也就罢了,谁想他竟然是在河中大杀四方,生生带回了数千我安西汉儿,还击杀了大食人的将军和元帅!若是以前的马仁杰,绝对无法做到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