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地分五如六十一东岱,然上下象雄十东岱并不在其中。象雄虽已被吐蕃灭国,却和苏毗地位相若,算是吐蕃之藩属。”
“这一战,我们的目的是牵制吐蕃军力,减少哥舒将军在河源的压力,同时寻求在象雄故地站稳脚跟。陇右兵多,我们兵少,我们不是主力,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事有不谐不必勉强,能进则进该退则退,这一点大家务必谨记。”
皮山镇军营之中,安西新军的少壮派将校齐聚一堂,围在巨大的沙盘周围,马璘站在沙盘边上,指着沙盘上的高原侃侃而谈。
“若有机会,我带着大伙儿一直杀到逻些也不是不可能。若没有机会,一仗不打退回来也没什么。记住,我们大伙儿不是去和吐蕃人拼命的,是去占便宜的。咱们的命比吐蕃人的命金贵,犯不着跟他们以命换命。”
田名远韩武李安等人皆是死死盯着沙盘,眼中已经满是杀气。看到众人这个样子,马璘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刚才的话怕是白说了。
这些杀才们从来都是打硬仗的主,沙场上一刀一枪怕过谁来,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带皱眉头的,安西军的名声从来就是打出来的,不战而退这样的事情那是想都不用想。
“将军,不就是吐蕃人么,有什么啊。南山羌人和吐蕃人也是同族,咱们这都已经杀了好几万了,看上去再凶狠的角色,老子一陌刀下去还不是要掉脑袋。高原上的吐蕃人难道就比南山羌人脖子硬么,老子还不信了!”
说话的是韩武,他是跟马璘一起从飒秣建杀回来的,说话随便惯了。他那从飒秣建带回来的粟特婆娘刚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如今也是后继有人,几个月没动刀枪,早就已经手痒了。
“是啊将军。听说象雄人也就几万人。比南山羌人多不了多少。咱们大军一到,那还不是望风归顺。哪个敢不归顺。老子就杀他娘的!”又一位杀才嘿嘿笑道。
“打下了象雄,咱们就直奔逻些!抓住那个没良心的赞普,老子就要问一问他这亲戚是怎么走的,当外甥的老是到舅家偷偷摸摸算怎么回事!”
将校们哄笑起来,马璘苦笑着摇了摇头。
军心可用,这是好事。不过吐蕃在高原上立国已有百余年,哪里是那么容易击败的。五千安西新军兵发羌塘,能够摁下一个钉子站稳脚跟已是不错。一举灭国想都不用想。南山羌人一盘散沙,高原上的吐蕃人虽然也只是部落联盟,却毕竟是有个赞普作为号召。上了高原之后,少不得有硬仗要打。
为了这次的出兵,他可以说已经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过事到临头,他却变得更加谨慎。
这五千换装完毕的安西新军,是他这一年多的心血,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一旦有所闪失,踏足河中的梦想就立马要化为泡影。
这次攻击的是吐蕃。但他眼里死死盯着的依旧还是河中。占据象雄,便是为了隔绝吐蕃西进的道路,保证唐军铁骑踏足图兰低地的道路畅通。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吐蕃早晚是中国的囊中之物,而进军河中的机会一旦失去,便再也不复存在。
“大伙儿各自回去准备吧!都演练了这么久了,上了高原该如何做自己心里都清楚。记住一句话,咱们是去占便宜的,不是去和吐蕃人拼命的。”见这些杀才明显不走心,马璘无奈摇头,最后交待了几句,挥手赶走了这些厮杀汉。
杀才们一哄而散。各自去整顿自己的部属。马璘也走出帅帐,大步走出了军营。军营门口。早已聚集了大量的兴胡商人,正围着段秀实和杜环乱纷纷的问着什么。
“都护大人来了。让都护大人跟你们说吧。”世家子杜环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大,兴胡商人们看到马璘,立马围了过来。
马璘纵身一跃,站到了一匹骆驼的背上,看着这些兴胡商人道:“诸位都走过白石滩?”
“回都护大人,老汉走过七八次了,闭上眼睛都能过去。”一个紫髯老者大声地道。
“我也走过三五次,道路熟得很,跟那里的吐蕃人也有些交情。”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走白石滩的季节,我正准备要去那边。”
兴胡商人们乱纷纷的答道,一个个脸上都有着兴奋之色。其实段秀实和杜环都跟他们说过要他们做什么了,他们只是有些不太相信而已。被安西军抓到军营里,原本以为是要遭殃了,没想到却是天大的好事。
“既然诸位走过白石滩,那就好。”马璘点了点头,环视众人温和笑道,“大军就要兵发羌塘,这我也不瞒你们。我要说的就是参军刚才和大伙儿说过的,凡是大军应用之物,你们只要能送过白石滩,那边自有我安西军的人接收。干草,马匹,牦牛,帐篷,谷物,肉干……什么都要,运到那里之后会有人给你们开具收据,回安西后凭着收据来这里领取钱帛,价格是安西市价的五倍。就在这里领,你们能送去多少,我安西军就买多少。各位若是信得过大都护府的信誉,就请早些开始。运去多少我们就要多少,价钱一分一毫也绝不克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