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神色阴沉得可怕,不理会跪地求情的群臣,又让安禄山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安禄山涕泪横流,述说得极为凄惨,满朝公卿都不是傻子,都明白了安禄山所言不虚。
颜真卿素来和杨国忠不和,静塞军伏击安禄山之事未必能算到杨国忠的头上,可阿史那承庆亲口承认是边令诚指使他动手,边令诚后面站着的是谁就是明摆着的。
杨国忠一向小心谨慎,大伙儿都不明白杨国忠为何这般大胆,然而事情是杨国忠指使的,这就是确定无疑的了。
“金刀乱唐!金刀乱唐!呵呵!看来这谶纬之说,也不是都不可信!”李隆基霍然站起身来,咬着牙根发狠道,眼中已然是有了杀意。
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公然的藐视皇权。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李隆基心中发冷,他没想到他极为信任的宰相竟然敢这样做。为了皇权,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舍得杀,一个宰相又算得了什么!
杨国忠这次没来华清宫,在场公卿除了马璘之外,便是另一位宰相、许国公陈希烈地位最高。陈希烈壮着胆子走出来,跪在地上叩首道:“陛下,杨相素来恭谨,做出这样的事情,微臣实在也不敢相信%⊥,。不过兹事体大,这事还需谨慎处分才是,若是处分不当,只怕还会生什么波澜。”
群臣都跪在地上没有说话,心中却都明白陈希烈话里有话。这其实就是直指杨国忠结党了。陈希烈这样说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却是又狠狠捅了杨国忠一刀。这分明是要把杨国忠往死路上逼。
陈希烈和杨国忠皆是宰相。陈希烈却是有名无实。事情决断职权都被杨国忠死死握在手里。显然借着这个机会,陈希烈也是要趁机发难了。
马璘也听明白了陈希烈的意思,心道这些能在朝堂上立足的家伙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李隆基听了心中更怒,喝道:“朕倒要看看处置一个杨国忠到底能起什么波澜!陈卿!你即刻会同太子一同处分这件事情,朕给你们三日时间,所有涉及到此事的人全部给朕查出来,一个都不可放过!”
群臣皆是心中一凛,知道天子这是动了杀杨国忠的意思了。杨国忠和太子关系恶劣人尽皆知。和陈希烈也是貌合神离,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们二人去调查,结果可想而知。天子盛怒之下,三日后只怕就是要人头滚滚了。
“安卿你便在此地歇息,朕的龙武军护卫你的安全!三日之后,朕会给你一个公道!”
李隆基大手一挥,怒火万丈的向宫殿深处走去。安禄山连连叩首,号哭不已。
……
马璘走出朝会大殿,心里暗自快意。太子李亨和杨国忠关系极差,杨国忠这次落到太子的手里。根本不可能脱身。
李隆基身为天子,自然知道太子和杨国忠的矛盾。杨国忠这次当真是激怒了李隆基。想要平安过关只怕是不可能了。
十三位客死长安的安西健儿的血仇,终于是可以报了。唯一的遗憾,便是无法手刃仇敌。
马璘不明白一向谨慎的杨国忠为何连连弄险,先是在校场之上公然宣称安禄山要反,这次又让边令诚暗算安禄山。想不明白他便索性不去想,只要杨国忠死了,健儿们的仇就算报了。
八百健儿都还等在骊山之下,马璘下山带着健儿们返回长安城中,让大部分健儿依旧去龙武军军营驻扎,自己带着亲兵们则是去了延康坊。
那些苍蝇一般围在郡王府外的家伙,也该到了清理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上次回来领亲兵离开时便气坏了,当时王命在身走得匆忙没有理会这些家伙,现在却不愿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继续在这里表演。
郡王府外依旧极为热闹,国子监的学生们还没离开,没有功名在身的文人也有很多,都是围着府门喧嚣不已。更多的是看热闹的长安人,他们虽然不敢像那些读过书的一般指着郡王府大骂,往地上吐口吐沫却是敢的。
因为移民河中的诏令,马璘的名字现在在长安城里已经是臭大街了。这次由于去迎接安禄山,家里的亲兵都跟着去了,府门外一个护卫都没有,看这个样子,这些家伙居然是更加嚣张了。
听得震耳的马蹄之声,围在府门外的人群散开了,那些学生和文士也都让开了道路,却是指着马上的骑士们低声的咒骂。
马璘冷笑一声,他不欠长安人一丝一毫,怎肯受这等鸟气。
“马仁杰!你这个狗贼!”一个瘦小的国子监学子躲在人群之中,猛然跳了起来骂了一句,然后又缩回了人群之中,惹得人们一阵大笑,不少文士看着马璘一脸讥讽之色。
这里是天子脚下,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马璘勒住战马,指了指那个小个子冷笑道:“就是他!给我把腿打断!”
马勇马强都是火爆性子,闻言立马跳下战马,冲入人群便去抓那个小子。一个中年文士挺身而出,挡在小个子身前横眉立目大声喝道:“天子脚下,鼠辈敢尔!”
马勇哪里听得了这个,一巴掌便是扇了过去,把那中年文士扇倒在地,然后一把把那小个子学子提了出来。
那小个子学子吓得面如土色,周围的学子们却是鼓噪着围了上来。马璘冷哼一声,大手一摆,健儿们齐刷刷的从鞍边摘下了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