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听小儿媳妇这么说,忙摇了摇头。
“你和春桃本就艰难,我和春柳一老一小,去了更拖累你。”
“娘别这么说。娘不老,春柳也大了,去了还能互相帮衬着,比我和春桃两个还好。娘就是舍不得春成,常到这边来瞧瞧就是,或把春成带过去看着也行。”周氏微笑着说。
上次春柳挨打,她便有此想法,只是觉得春柳毕竟有亲爹在,还有奶奶照应着。方才听杨氏那么一说,这个念头更深。否则春柳那孩子,小小年纪就神情冷淡,日子久了,怕是没好处。
何况,那孩子额头分明有伤,还不知是不是又挨了打!
“那就更不成了。”王氏思虑更多。“如今你想清净一日,且能清净一日,平时还能做些针线贴补家用。俺们都去了,恐怕你嫂子会日日上门去闹,你为难不说,就是邻里乡亲的,看着也难看。”
“你这个老婆子!俺啥时候日日上门去闹了?你这话倒是拍拍自己的良心……”杨氏呼啦一下把门打开,双手叉腰,看着婆婆。
原来这杨氏虽出了门,却根本没走远,而是在门口看着春成玩耍,听到周氏说让王氏和春柳去她家,不觉得支楞起耳朵。又听王氏说起她,她可是不容人说的,立刻进来了。
“俺来你们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咋就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杨氏说着,又忍不住拉起了长腔,抹眼抹泪起来。“你们若是多嫌着俺,明说就是,何苦这么背后里嘀咕。俺这就带着春花春成走,让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
“春成他娘,你这说的啥话,俺啥时候多嫌着你?”王氏接口。
说起来,这几年,她一直对这个后到家里来的媳妇忍让三分。
那时春柳还小,春花也小,自己大儿子又好吃懒做的,不比小儿子勤快,总觉得杨氏也不容易,嫁过来就要带两个孩子,因此即便杨氏偶有对她不敬对春柳苛待的地方,也忍了。
况且儿子能再说个媳妇,也确实不容易。
不想这杨氏一年一年越发不成样子。
后来小儿子走了,孙子又出生,杨氏更是觉得她这个婆婆只能在这家里呆着,她每天看着孙子,还不时要听杨氏的敲打。
就更别提春柳了。
她也知道,从有了春成,自己许多精力都放在了孙子上面,从此更让孙女受了更多委屈。不仅受杨氏这个后娘的,还有那个春花的。
想想那孩子现今呆呆的模样,王氏的心也很是疼的慌。
如今,小儿媳妇不过是提了话头,自己多说了几句,那杨氏就连“娘”也不肯叫了,王氏即便再好性儿,此刻也忍不住了。
“方才,不是你说让俺去老二家的?不然,老二家的也断不会这么说!”
“对!是俺说的。俺说的咋了?总不至于你个老东西瘫在那不能动了,也在这白吃俺们的白喝俺们的?还有那个死丫头片子,成天干什么都不成样子,偏偏爱摆个死脸子给人看!你当俺稀罕你们在俺家呆着,要走,现在就走!”杨氏一叠声地叫嚷着,根本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
“嫂子,你也别吵,也别嚷嚷。”周氏一边用手抚着气的直喘,却说不出话来的婆婆,一边看着杨氏,不慌不忙地说。“娘和春柳都去我那边可以,但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咱们怎么也得请几个德高望重的乡亲来,把事情摆在明面儿上,以后娘和春柳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跟这边没关系。”
“找就找!”杨氏跳着脚道。“你以为俺怕了你们?”
周氏不气反笑,看了杨氏一眼,便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