廓州城外行人不绝如缕。
在这种时候,突然一个俊朗冷淡的青年跪在一个姑娘面前,口称师父,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那姑娘才多大?目测也就十□□岁吧!这么小的年纪就给人当师父了?别是那青年人认错人了吧。
衣白苏唔了一声,应了他的称呼,又道:“起来吧,给人当猴子看呢。”
他依旧低伏着动也不动。
衣白苏蹙了下眉头:“朝之,听话。”
“师父……”他喃喃又唤了一句。
衣白苏无奈,她上前两步,屈膝扶起他的胳膊,他却还别着劲非要跪着,她哪里拉得动,立刻威胁道:“你不起来我这就走了!”
沈朝之立刻火急火燎地从地上起来,姿容都带着几分狼狈的味道,素裳染着灰尘,额头上还有刚刚伏在地上留下的灰斑,眼角也红彤彤一片。
衣白苏见状,不仅不安慰,反倒笑道:“哟,怎么这么大人了还会挤猫尿。”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赶紧遮遮,不怕人笑话。”
“师父!”这声师父明显唤得又急又恼。
“你师弟都比你懂事些。”
衣白苏一愣。她刚刚是这么想的,可是没说出口啊。衣白苏扭头看向盛熹。
盛熹依旧握着她的手腕,站在他身边,眼睛弯起来,笑眯眯得看起来良善无害。可是他刚刚那话,可没有半点良善无害的意思……她这大徒弟本来就心思敏感得不得了,一丁点事情就能七七八八地乱想一通,更别提她想要再收徒弟这种大事了。
沈朝之立刻认出了盛熹,他有些怀疑盛熹的话,但是转头去看师父,她一副讪讪的样子,沈朝之瞬间神色黯然。
“师父有旁的徒弟了?师父果然还是嫌恶我了是吗?”沈朝之问了一句,但是很快他就自己回答了自己,“也是,我这样的徒弟,有还不如没有。”
“知道这点,那就不用再叫师父了。”
尽管沈朝之知道这话不是自己师父说出来的,但是还是脸色猛地变成惨白,像是十年来无数次的噩梦重演,而且这次他永远无法醒来。
衣白苏侧头一脸纠结地看向盛熹,盛熹桃花眼里一片暖意荡漾,极为无辜的样子。衣白苏无奈,盛熹明明在外人面前都比较温和沉默的,怎么会和沈朝之扛上了?一句两句净朝她这大徒弟的伤口上戳啊。
沈朝之垂着头,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我知道……”
盛熹勾起唇角,嘲讽一笑,扭头看向衣白苏,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苏苏我们进城吧,脚累了。”
“殿下,别欺负他。”
“我没有,太久不见,调侃下而已。”盛熹立刻否认。偷偷隐在行人中间保护他的盛九等人对自家殿下几近无语,殿下啊殿下,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发高超了。那可不叫调侃,那叫撕开伤口往里边撒盐!
“朝之,跟上了。”衣白苏见他没动静,软了声音哄了一句。“跟师父走了,乖一点。”
盛熹冷淡地看他一眼,侧头冷哼了一声。
若不是为了她,他早杀了这人了!沈朝之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没有资格唤她师父,更没有资格在这时候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博取她的同情!
如果不是怕她伤心……
盛熹垂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头,忍下翻涌的思绪,唤了声苏苏。听着衣白苏无奈地纠正他,不许他再叫她这个小字,他轻轻应了一声好,两三个呼吸过后,又继续叫苏苏。
衣白苏很疲倦,她随口问了些沈朝之的近况,又询问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回来了。得知又是从邱好古那里知晓。
沈朝之察觉她疲惫,让她好好休息,而后就退出了房间。
房门被他随手关上,他转身一看,果不其然看见了等在那里不知道多久的盛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