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熹努力去寻找一个在责任和个人情感之间的平衡点,寻找澶王和盛长生的平衡点,他的选择令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可却让他整个人都痛苦得想要蜷缩起身体,他似乎又回到了十五岁前的那段时日,不……他只会比那时候更痛苦。
他曾经终日沉浸在黑暗中,他甚至并不知道这是黑暗,而终于有一日他得见光明,可却无法拥有,她让他看见希望,又总是让他绝望。即便以后绑她在身边,他不能再让她溜走,不能让她被任何人抢走。即便她不会爱他,也不想再放开了。
“王喜。”盛熹道。
“……老奴在。”王喜忙回答。
“回去告诉皇后,衣白苏就是本王要等的人。皇后会懂的。”
皇后牙疼。
皇后着急上火地脸都肿了老高。
“陛下说什么?”皇后尝试着温柔地笑一下,却无意间牵动了肿痛处,令她这个笑容显得分外狰狞。
陛下觉得妻子看透了自己的心事,却又不想承认,继续扯冠冕堂皇的大理由:“乌衣卫是禁卫,哪有派出去找个外人的道理,此事不妥。”
“呵……”
妻子的轻笑声让他头皮都有些发麻。
陛下自认为自己是明君,是圣君,可是这样伟大的他偏偏拿自己的家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尤其是自己这位聪慧的爱妻。
忍受不了妻子古怪的眼神,他挥袖斥退了内侍和宫女,而后一脸蛮横地承认,“是是是,没错,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女人,才和长生见了几面?就把长生哄得五迷三道的!听起来就不像个靠谱女人。”
“她能哄长生?”皇后哼了一声,“哎哟我的夫君啊你做梦呢醒醒吧。”
陛下脸顿时拉长了,皇后话里的意思他立刻明白了,感情是他弟弟一厢情愿?一想到这些,平日里威武霸气的皇帝陛下脑子立刻短路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王喜给我滚进来拟密旨!”
王喜慌里慌张滚进来,头还没抬起来。
“滚出去。”皇后斥道。
王喜还没站稳,又立刻慌里慌张地滚出去。
“阿情……”陛下觉得泛委屈,扭头去扯妻子的手。
“你给我坐下!”皇后一点也没惯着他:“那是你弟弟,不是你的爱妃。”她眯起眼睛,“一副抓奸的样子丢不丢人,刚刚还想支使乌衣卫直接把那姑娘杀了?”
陛下没否认。
他对盛熹的疼爱比对他所有儿子栓一起都多,他绝不可能看着盛熹被一个女人这般影响心境,若是这种女人真的出现了,他第一反应竟是偷偷处死她。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举止的不妥,他求助地看向了妻子。
外人面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独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般的狗狗眼神,这极大地满足了皇后的虚荣心,她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那姑娘在吐蕃什布寺。”皇后早已经探听好消息,“长生既然开口要了,你就给他又有何不妥?”皇后一二三四地摆出了各种好处,陛下听得脸色凝重,好半天才勉强点了下头。却又幽幽叹息一声。
这声叹息惹得皇后又是肝火乱窜。
要不是她已经跟他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感情也还算深厚,否则她真的会怀疑他这夫君对自己弟弟有着深深的断袖不伦之情。
压抑下想暴走的冲动,皇后开始去思考另外一件事情。
衣白苏是盛熹要等的人,那衣白苏……难道真的是衣荏苒?借尸还魂……原来真有这种事情。
可是若真是衣荏苒,她焉能忘却君晞?
衣荏苒那是被君晞□□出来的,她的性格很大部分都是君晞后期重塑的,她对君晞的感情纯粹得近乎于虔诚,实在难以撼动。便是用夫妻名分束缚她,怕是也只能适得其反。
这么简单的道理,盛熹不可能看不透。
他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