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江白格来突然低头吹灭了灯笼,抬头道:“天亮了。”
雪光折射着天光,四下里一片雪白,干净得宛如西方极乐,
衣白苏知道江白格来这会儿应该是哀忪的,他是一位非常虔诚的僧人,对信仰极为忠诚。然而却不得不设计杀死了自己的师父,却不得不去追求权力,在他眼里,自己已经彻底污浊了,永远到不了西方极乐世界了。
江白格来磕长头匍匐在雪地上,对着西方,久久不起。
盛熹见到衣白苏的时候,她还在沉睡。
她长途跋涉,显得分外疲惫,两片青紫色明晃晃地挂在眼睛下面,睡得也如同死猪一般,盛熹把她从马车抱进帐子里,居然连眼睛都没睁开过,给她换衣擦洗的时候,也只是哼唧了一下,就继续睡了。
衣白苏侧伏在床上,脸颊被压得嘟起,嘴角还含着自己的头发,盛熹看不下去,俯身把她嘴角的头发拨出来。
衣白苏梦里觉得脸颊有些痒,无意识地抬手拽住那手放在一边,拿侧脸蹭了蹭。
盛熹明显呼吸一滞。他回身看了下,帐子里没有旁人。
他调整姿势,单膝跪在了脚踏上,挨近了她,这般的近距离,他几乎能看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能感觉到她呼吸时候胸口的每一次起伏。她身躯温热,挨着他的时候就像心中一直缺少的一块被填满了,满满都是满足和幸福。
盛熹用空闲的手拂过她的耳朵和鬓边,慢慢地接近她。
她的唇色粉白,带着些病态,他含着慢慢吸吮,待两片唇都变得殷红的时候,才不舍地放开,但是依旧不舍得离开,就那般紧挨着,时不时轻啄一下。他的手指沿着她面部轮廓下滑,捏起了她的下巴,想哄她张开嘴。
“阿晞,好累,不要。”她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苏苏……”他声音沙哑地轻声唤道。“我知道你叫的是那个晞,可惜这里只有盛熹。”他自虐般地嘲讽一句,稍稍加重了在她唇上的力气。
醒吧。
他想看她震惊的表情,想让她知道俯在她身上亲吻她,想要她的人是他,而不是那个已经死掉快十年的男人。
衣白苏睡了一天一夜,已经补足了觉,此刻那温柔却略带嘲讽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膜,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意识则落在了后边,好一会儿才慢慢清醒。
盛熹挨得很近,此刻正目不转睛注视着她,她能看到他背后夕阳的光芒,晕黄带着些红,透过他的头发,洒落在他肩膀上。
见她眼睛恢复了灵动,盛熹飞快在她唇角烙下一吻,甚至根本不待她细细反应,就抽身而起,顺手还给她整理了一下睡得有些散乱的衣襟,衣白苏木讷看着他呆了一呆,然后猛地一惊,瞌睡猛地全部都吓醒了,她直接坐起身子,抬手检查自己的衣襟。
“我没碰你。”盛熹道,“刚刚只是……这次被吓怕了,想确认你真的回来了而已。”
衣白苏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成亲前我不会碰你的,你放心。”他说。
衣白苏终于从沉默之中炸醒:“成亲?”她下意识就想拒绝,她知道盛熹的心思,前些日子就劝诫过他放弃,虽然最终没成功,但是她想她的拒绝之意盛熹应该是听懂了的,可是为什么又会冒出来一句成亲?
“皇兄赐婚。”盛熹起身,从帐边的桌案上拿起一张黄绢给她。
衣白苏摇头,她刚睡醒,脑子还有些乱,只觉得眨眼之前自己还在吐蕃跟江白格来看雪,眨眼之后就回来这里谈论成亲,有如时空颠倒:“不能看,看了再跑就是抗旨了。”
“跑?”盛熹弯起桃花眼,突然笑了起来,“苏苏你没睡醒的这副模样真是可爱。”连智商好像都给落在了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要是一辈子都找不回来就好了。
“嘶……”衣白苏揉了揉脑袋,又发呆了片刻,终于像是找回了脑子,“什么时候?”
“年底。”
“你拿陛下强迫我,我确实暂时无可奈何,可是我真的不会喜欢上你一星半点。”她依旧迷蒙着困倦的眼睛,口气显得冷淡随意。
盛熹点头,似乎已经免疫了她的冷言冷语:“我知道,可你总得让我试一试,否则我不会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