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所谓的“锦上添花”也简单的很。
这日,楚太爷和楚文特意请了华朝有名的谏官王大嘴喝茶。此人人如其名,最是喜欢搬弄这官宦人家见不得人的是非。严重点的,他就上报给皇上,不严重的,他就四处传播,反正官员的八卦之心可不比那些女子少。
三人带着侍从大摇大摆地来到牛楚悦开的茶楼。正是酉时,二楼全坐满了富商。那些富商都是老滑头,看到楚家老太爷都出动了,心下惊诧难不成前几日的风言风语是真的。各个放下了报纸,注意力相当集中,就想听出点豪门贵胄的秘闻来。
他们都认识楚老太爷,这牛楚悦不认得啊!他在专心致志地抄报纸,这些都是下午要卖得,楚家父子来的时候,他都没注意!
坐定之后,季轩立马就带笑过来了:“几位爷,喝点什么啊,茶楼进了今年的新茶。”
楚文环顾了一下周围,观众足够了,对季轩微微颔首“请你们的主子过来说话。”
季轩看着这三个人各个器宇不凡,衣服也是只有王公贵胄才能穿的料子,特别是眼前的人一袭白衣,很有点仙气儿,自然不敢怠慢,急忙把牛楚悦引了过来。
牛楚悦今天穿了内增高,走路又颇快,根本看不出是个瘸子,和他熟识的富商都差点没认出他。走到那三人面前,楚太爷已经很不耐烦了,他一直酝酿着演戏的感情,人再不来,他可坚持不下去了!
“叫你们主子出来,别的人谁都不见。”
“我就是啊。”牛楚悦感觉很无辜。
闻言,楚文狠狠瞪了楚太爷一眼,还没开始就掉链子。
楚太爷当没看见,一把抓住牛楚悦的手,眼圈就红了,用粗糙的大手摩挲着他的脸“像,太像了,我的三儿啊!”
旁边的王大嘴愣住了,像吗?他怎么看不出来,刚刚你还没认出人来啊!这楚全他也见过,面相和他家楚斌一样,棱角分明,人家脸明明是圆溜溜的,还有婴儿肥,哪里像了?
这时旁边的楚文细细端详了牛楚悦一会儿,猛地一回头:“爹,别说了,三、三弟已经死了,不再世上了,当初三弟妹,三弟妹,哎,逝者已逝,何必再让生者徒增烦恼。”说着苦笑不已。
偏偏这无奈痛苦的表情就被王大嘴看到了,你说巧不巧。这苦笑可不一般,难不成有啥隐情?
楚太爷听了楚文的话,放了手,无奈地坐下叹了声:“我放心了,我放心了!起码三儿还留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啊!楚太爷你快说清楚啊!是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啊!王大嘴和周围的富商都在心里呐喊!
要是牛楚悦再不清楚状况就是傻缺了,正好,倒省的我去找他们了,也就顺手推舟做出手足无措的表情。
半晌,楚文觉得氛围已经升华到了极点,暗暗向楚太爷使了个眼色,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得就该让这些人脑补了!
三个人连茶水都没喝便离开了。临走时,楚太爷用相当不舍的眼神看着牛楚悦,王大嘴也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他,小声嘀咕:“像,真的像啊!”楚文翻了个白眼,能不像吗?哪个人不是一个鼻子,一张嘴,总能找出点相似的地方。
楚家人不过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在富商和王大嘴心里就燃起了凶凶的八卦火焰。
没几天,传言就变成了“牛家二少就是楚家的种,牛二夫人当年是被抢到牛府成亲的。”
或者“牛老爷带了绿帽子不自知,帮人家养孩子十几年,太可怜了!”又或者“牛老爷是知道的,但为了面子不说,天天虐待庶子,看人家的腿瘸的。”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有时候牛楚悦无意中听到了些许,都相当惊讶于人民的想象力。
牛鹭韧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上下朝的时候同僚的眼神总让他不舒服,有鄙夷的,有嘲笑的,有看好戏的,如芒在背。
无奈只能向消息最灵通的谏官王大嘴打听:“王大人,是否是下官家人在外为非作歹,只要您告诉我是谁,下官一定好好约束。”
王大嘴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脸色,说他可怜吧,帮人家养儿子怎么多年,说他歹毒吧,上次看牛楚悦的时候,人家额头上都是伤,听说还是个瘸子,指不定也是他虐待的。只能面无表情的说:“牛大人家宅不宁,大丈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不要把错误都归结于别人。”
牛鹭韧听着稀里糊涂,难道是金叶寺那件事传出去了,不应该啊!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塑造成一个戴绿帽的,可怜的,心狠的后爹。其实也不算完全的冤枉他,起码心狠这一点,他当之无愧。
自从金叶寺之事之后,他一次也没看过在佛堂的表妹,也没看过流了那么多血的牛楚悦,甚至很是责怪把事情搞大的大夫人,只在三夫人处夜夜流连。妻妾儿子于他就像是宠物,心情好了,逗一逗,危害了自己的名声,对不起,拜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