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木家捡来,或者说是木家骗去的,你心里应该嫉恨木家才是,为何你还要为着木家一个出嫁了的闺女来求着我,你又为何觉得我会帮你”,王氏放下茶盏,站了起来,走到木如意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
木如意抬起头,这王氏生得还真是高挑,站在自己面前犹如一道山压迫着自己似的,不过,她可没有被王氏的气势所压倒,冲着王氏微微笑了笑,“木家是木家,木锦溪是木锦溪,虽然木家骗了我,但好歹他们也给了我容身之地,再说,他们不骗我,总还是有另外的人骗我,木锦溪是出嫁了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跟木家并无多大干系,再说,她是个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不是么,一头牛对钱家来说算不得什么,顶多就是七八两银子,可是,人情却是无价的,大太太可是想过,也许你赏下的一个小小人情,却能让人记住你一辈子”
“虽然,人情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很多时候也带不来什么回报,但是,银子总是有机会再挣回来的,可要让人记住你的好,记住你的情,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风水轮流转,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兴许,现下你帮了我们这一次,以后我们也能帮得上你呢”,木如意调皮的冲王氏眨了眨眼睛。
她在王氏面前说得极为大胆,至少给王氏造成了两个假象,第一个,让王氏觉得自己不恨木家,自己是个大度的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木家对自己的恩情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但总算是给了自己一口饭吃,自己就不可太过怨恨他们。第二,让王氏觉得自己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木家是木家,木家的闺女是木家的闺女,二者不混为一谈。
再者,从表面上看,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这番话不应该是个小孩子能说得出来的,但偏偏自己就是说了出来,这就能给王氏一种假象,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农家孩子这般简单,只有她觉得自己不简单,她才能下定决心帮自己,帮了自己,她就是卖了自己人情,人情这个东西最是说不清道不明,对有的人来说,人情大过天,就是砸锅卖铁也还别人的人情。当然,自是也有人对人情不屑一顾,别人帮了你,不但不领情还反打一耙的也有。至于王氏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就需要她自己去下判断,自己能做的能说的唯有这么多而已。
在王氏面前,你可以耍嘴皮子,可以和她去说理;不像在木家,在木氏面前,你要和她说理,和她辩,她直接给你一拳头。这就是人跟人的区别,也是层次问题。钱家是一个层次,木家又是一个层次。在木家,木氏就像是大石头,木如意就像是个鸡蛋,就算鸡蛋想去跟石头碰,结果也只能是鸡蛋自己把自己碰碎了,否则,鸡蛋就只能潜伏着,等有了足够的温度自己能变成一只小鸡长了翅膀飞上树的时候,才能跳起来去啄人,才能逃离。而在王氏面前,哪怕她瞧不上你,她也不会粗鲁的对你打骂,顶多只让下人们将你架出去丢到门外,要打,也不会脏了她自己的手,她会吩咐下人去打。而就在这吩咐的空挡,只要你够聪明伶俐,你就有反转的时间。
王氏沉吟片刻,喊过嬷嬷轻轻对她交代了几句,在嬷嬷不解的眼神中,挥了挥手,让她不要再问。
木如意没有再说话,王氏也没有说话。
王氏的嬷嬷进了里屋又很快从里屋出来,出来时,手上多了些东西。
“这是十两银子,算是我借给你的,庄子是大房那边管着的”,王氏吩咐嬷嬷将银子递给木如意。
虽然王氏说得轻轻巧巧,但木如意明白了两个事情,一,这银子算是她借给自己的,有借就有还,以自己眼下的处境,这银子只怕不是一年两年能还得了的,这样一来,这人情便会越欠越大;二,庄子是大房管着,她不好插手。
木如意道了谢,闲话了两句就由着王氏的嬷嬷送出了门。
.......王氏站在门口,望着木如意的背影沉思,她有种直觉,觉得这小丫头不简单,所以,她愿意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