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急忙转过头,雾气腾腾的眸子里闪着懊恼,却没有上前,站在门外看着他不知所措。
陆予深心疼她这副可怜巴巴模样,已经完全忘记病房里还有一屋子下属,过来温柔地擦干她脸上没干的泪迹:“我没事,你哭什么。”
他不说这话还好,越是这样,她哭得越凶,眼泪无声地一滴滴往下,似乎这一路上的害怕与窒息终于找到宣泄出口。
陆予深无奈地搂住她,故意语气宠溺:“丢不丢人,好多人看着呢。”
那些下属的确都在目光炯炯盯着他们看,有人羡慕有人感叹,真想不到这段时间连微笑都吝啬的陆总居然也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到底是谁在瞎传人家两口子要离婚的。
“你放开我,”苏白要推开他,没忘记他们是对离了婚的夫妻,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杜航对着屋子里人喊道:“大家赶紧都散了吧,影响了陆总追妻以后你们日子都不好过。”
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场面众人都已满足,杜航话一说,立即纷纷奔出病房,和程绯同事已久的小芳拉起她:“程绯,你再发什么呆,可别坏了陆总的好事。”
“哦,”她最后一个走出病房,走了好几步还忍不住转头看一眼,他正温柔吻着她的头发。
苏白没有动,刚刚心脏持续惊吓让她像是经历了一场疲惫的战争,这会儿他怀抱那么宽阔,她没精力再伪装自己,就这么破一次例吧。
陆予深抱着她心里才踏实,一直以为,在他们感情中,她爱他始终比他爱她多得多,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她都拿他一心一意深爱着,可经历那一晚的迷药,他才真正清楚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这段时间的夫妻生活,早已让她像氧气一点一滴渗透到他的骨髓里,他现在之所以会和她分开,因为他相信不久之后他们还是会在一起,不过是暂时避一避母亲的阻扰,可那一晚后,他想象着他们真的从此分道扬镳,往后那么多年里,再也没有一个叫苏白的女人参与他的生活,他才深知多害怕,他早已经将她放在心里最重要那个角落,比自己生命还重要。
“苏白,回家吧,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陆予深,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说是什么?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陆予深,我承认我还爱你,当知道你受伤时候比我自己受伤还有害怕,但不能因为这样我就要和你一起,你说爱我的时候说得那么深情,但一转身你又可能因为其他原因让我走,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很害怕又很自卑,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害怕哪一天你厌倦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从来没有跟他讲过这么多关于她心里的话,以前她还是个叽叽喳喳无忧无虑的姑娘,这几年被生活折磨得太厉害,受再多的委屈也只会闷在心里,让陆予深误以为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她就没什么烦恼了。
所以他不知道在他以为他们最甜蜜的时间里,她竟然承受这么多,也许在每一个他抱她睡得香甜的夜晚,她还在偷偷在他怀里抹眼泪,这种事她完全做得出来。
苏白之所以敢跟他说这些话,是因为她真的做好不回头打算,不止这个,还有五年前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她都不想再追究,她一个人,平平淡淡生活,看着时时长大,就这样到老,其他的,她不想也没力气去追逐。
陆予深见她这么坚决,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苏白,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放开……”
“真的,不要逼我,”她推开他,声音还是轻轻弱弱地:“我知道我没用,不过这次我真的下定了决心,你还在受伤,好好养伤。”
说完她就要走,陆予深着急地喊住她:“我手臂受伤,时时没人照顾你要不先回家住几天?”
这个借口太蹩脚,照顾时时的都是保姆,和他手臂受伤一点关系都没有,苏白没回头:“你要是不方便我先把时时接回去吧。”
他似有些委屈:“那我你就真的不管吗?”
他哪里需要她来管:“你不是有保姆吗?请个好一点的保姆吧。”
最终,时时也没有跟着苏白回家,爸爸还在受伤,他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弃他而去,尽管内心很想和妈妈天天住一起,但爸爸说过,做事不能太急,要耐心等。
又过几天,苏白刚要从那天见面中渐渐平静下来,晚上就接到时时电话:“妈妈,爸爸从床上摔下来,手臂不能活动爬不起来了。”
他磁性的童声说得非常轻脆,苏白知道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时时语气不会这么放松,上回他发高烧,小时时哭得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