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地上的苏父没有声音,陆予深才稍稍恢复理智,发泄也发泄完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送到警察局等着法律解决。
他狠狠舒一口气,拖起他想要到路边打车去警察局,仿佛身边的苏白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她知道她再多说什么他都不会听,曾经她以为她尽心尽力爱了他这么多年,他多少对她都有点感情的,到这一刻她开始怀疑,她把放在心里当命来爱的人真的爱过她吗?
父亲佝偻的身影被他拖在地上真的像是在拖袋大垃圾,那是她最爱的父亲,世界上最疼爱她的男人,一闪而过的想法,她拼尽全力拉住他的手臂,虚弱地像是在憋最后一口气:“予深哥哥,如果你把我爸爸送到警察局,今晚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视死如归的眼神似乎在验证这个决定,如果他真的那么做,她真的会去自杀。
陆予深瞥过头,从出了父亲的事到此刻,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看她,真的变了很多,从她从前那双灵动的眼睛就可以看出,他不想承认,却不能忽视心里涌上的心疼。
但想到父亲,他那么敬爱的父亲就这么无缘无故死在她父亲手下,她父亲害他家破人亡,母亲对父亲的爱,是他难以想象的,他一字一句地说:
“你想去死就去吧,正好和你这个爸爸做个伴。”
他几乎没有用力就甩开她,她眼睁睁看着他拖着父亲的身体渐渐从她眼前消失,同时也带走了她拥有过的一切。
曾经拥有的一切。
一阵晚风吹来,她想站起来,她想去死,可人还没有站稳,身子却忽然倒下。
等她醒过来时,母亲正坐在她身边,她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妈,我没事,你怎么哭了?”
“还说没事,”母亲抱住她:“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回不来,你要再出什么事让妈妈可怎么活?”
她依偎在母亲怀里,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突然,她推开母亲下床:“孩子呢,妈,我的孩子呢。”
苏母当然已经知道她有了孩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可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追究这些:“白白,这个孩子打掉吧。”
“不行,不行,”她慢慢哭出声,迷茫地在病房里到处乱转:“我的孩子呢,妈,你把我的孩子藏在哪里了,你把它还给我。”
苏母见她不对劲,又把医生喊过来,但她激动地谁都不让靠,到处要找孩子,最后还是几个力气大的医生把她绑住,医生问苏母要不要给她用镇定剂,那对她肚子里孩子有危害,她哭得发不出声音,最终还是摇摇头。
医生解释她是因为严重精神刺激引起的失常,再者她肚子有孩子也不能用药,需要家长通过精神辅导让她慢慢走出来,具体哪一天好谁也不能保证。
苏母这是医生委婉地说法,精神失常不就是神经病吗?不过她不会伤人,就是整天疑神疑鬼,一会儿找孩子一会儿找爸爸,一会儿又会大哭大闹地问,予深哥哥,你真的没爱过我吗?
苏母不想让她住精神病医院,将她带回了家,没过几天,警察局传来消息,苏父被抓到并且在几天之后就执行了死刑。
听到这个消息,苏母整个人都崩溃了,苏白坐到她旁边,拍拍她的后背:“妈妈,你怎么了?”苏母抱着她一起哭:“白白,你再也没有爸爸了。”
她趴在母亲的肩膀上,眼泪默默滚下来:“对,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自从知道父亲去世后,她不再像一开始那么闹,而是变得很安静,非常非常地安静,有时候坐在某个地方坐一天都不知道移下地方。
苏母想让她打掉这孩子,她还小,现在她父亲这事的影响力在渐渐变小,她想让她重新回到学校念书,开始崭新的生活,不过见她这个样子,苏母又一直不忍心提出来。
直到孩子六个多月将近七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再也掩饰不住,而且孩子再不打就不能打了,苏母对她说明了这事,苏白知道母亲为自己的牺牲,如果这个孩子出生,她的一辈子可以就毁了,母亲也跟着她毁了,她是她唯一的希望。
“妈,你给我几天时间好好想想可以吗?”
“好,白白,经历这么多事你不能不长大了。”苏母欲言又止地说了这么一句,也没再多强迫她。
第二天,她买了一张车票到a市,一方面,她觉得活着太累太累了,但她是母亲在这里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算为了母亲,即使行尸走肉,她也要活下去,所以活下去,她就必须要把自己心头横着的那块肉给割掉。
她知道经过这几个月他不会再在陌市,他那个人把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巧地是她到a市的时候正在下雨,她在火车站买了把十块钱的伞,质量很差,等她到他以前住得地方时,浑身差不多都要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