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香丝毫未被穆世澜讽刺的话语激怒，他弯起嘴角，一笑百媚生，“仙子说我阴狠，未免太冤枉我了。我倒是觉得，是你们人类本身心地不纯，杂念太多，所以我的异香和媚术才能趁虚而入，若你们意志坚韧，道心稳定，又怎会被异香和媚术迷失了自我？最可笑的是，有的所谓正派修士，表面一派清风傲骨，里面全是肮脏的贪欲，为了利益，行事手段之卑劣下作，连我也自愧不如。”

知道他含沙射影，拿蒋长鸣夺取通天神木为例子来反驳，穆世澜并未点破，也无意和一只狐妖就人性问题继续扯淡，反唇相讥道：“你也不要得意，什么异香、媚术，我们自有方法对付。等你哪天修成一颗人心，尝过了七情六欲的滋味，再来和我讨论人性的问题，到时或许我会考虑。现在你一只半吊子狐妖，人不人，妖不妖的，根本没资格和我讨论，还是别费唇舌了。”

看到司香一张脸变得难看，竟被穆世澜的话堵住了，夕辉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她寥寥数言，激起了他心中千层浪。

夕辉下意识按住了胸口。胸腔里结实有力的心脏，正在跳动，不光是心脏，他的整颗心都在悸动。

小七说的不错，妖若不修人心，又怎能和人相提并论？一只不懂人类感情的妖，又怎能了解到人心之复杂？

那么，他是从何时修成人心的？

前世的他，是李修梅手里的一柄圣剑星琰，侥幸修成剑灵，本质仍是妖，除了无情的杀戮，再无别的追求。一直到从冥界来到人界，来到穆世澜的身边之前，他还是懵懂未知的，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什么是情，是穆世澜让他一点点体会到了七情六欲。她对他刻意隐藏的感情，她对曾兆书知己般的友情，她对穆世荣极尽包容的亲情，她全部的感情，或许她从未说出口，但他早就深深地体会到了。

就在夕辉晃神的刹那，司香也显然被眼前女子的话触动了逆鳞。她虽然没有破口大骂，但她的话语却充满了对他的极度嘲讽。他虽然是一只狐妖，却像人类一样修炼，还和人类抢夺地盘和修炼资源，他所追求的，也是人类所向往的长生大道。既然他鄙视人性的丑恶，又为何妄想修仙得道？他指责人类，其实也是在骂自己。

一股无名火气升腾而起，司香轻哼一声，不再废话地两手一抬，纵身飞起。

“小心他手里的三道器，不宜久战。”夕辉一声提醒之后，飞快在两人周围三丈之内结下剑阵。

穆世澜看清他布下的正是寒清剑阵，点了点头，立刻配合地释放寒凌加持剑阵的冰寒之力，同时在身周结起了冰盾，张嘴吐出了四口寒凌竹，护住前心后背。

寒清剑阵才结成，司香已化作一团红光落到两人三丈开外，但他并未立刻破阵，而是操纵手里的天雷地锤向天一击，霎时间，本来晴朗的天空乌云盖顶，只听得一声轰隆巨响，两道粗如手臂的金色闪电交织劈下，势不可挡地劈在寒清剑阵之上。

天雷地锤毕竟是道器，其神通之厉害远远不是法宝所能相比的。之前冲出无回谷，乱流层的力量毕竟被分散开来，所以两人以寒清剑阵护体勉强能抵挡住，但这金色闪电却是吸取了九天雷电之力一击而下，寒清剑阵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就有溃散迹象。而司香虽然也难免被金色闪电打中，却竟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他身上所披的玉炽霞衣频频射出火红霞光，想必是此衣能够克制雷电之力。

有这三件道器在手，狐妖王战力惊人，而他二人又无御火令，根本不是其对手，眼下先逃命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就在寒清剑阵被金色闪电一击破开之时，穆世澜两手一掐诀，施展雪锁封灵当头打向狐妖王，在对方身形一滞的刹那，张嘴喷出了几十口细如牛毛的寒凌针，呈奇经八脉的阵型图，铺天盖地罩过去。就算有两一根寒凌针错位，或是被玉炽霞衣挡开，但只要有一部分插中了主要穴位，也能让狐妖王一时行动受阻，难以再次发出攻击，可以为他二人争取逃命时间。

果然，司香的两只手明显顿了一顿。但穆世澜很快就发现，自己低估了玉炽霞衣的神通，无论她发出多少寒凌针，最后全如泥牛入海般被那片霞光吞没，并未发挥出任何作用，只因司香的两只手露在外面，才勉强被插中了几处穴位，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司香依仗着三道器的厉害神通，早不将面前二人放在眼里，一瞬就到了穆世澜身前，“还不交出御火令！”

穆世澜感到脖子被两道强劲的妖力捏住了，她用力挤出一个冷笑：“若御火令真的在我手上，我早拿出来用了，还会怕你手中的道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