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簿入案,录有近百人订单,器则近两百来件,也衬着热闹将摆下的成品一并廉价销空,布衣子这才收了手。
热闹散场,苏白跟着布衣子转而又去了一家场面极大的食馆,不坐雅间,只要大堂最是中央的位置,还是付了三倍的价钱才叫那位食腾出了位置来,究竟是为何,苏白看不透。
毕竟苏白对布衣子的了解,她师傅不是处处张扬的人,宁愿出个三倍价钱也定要坐稳大堂中央,师傅必定有师傅的理由,只是她猜不透罢了。
“两位点些什么菜?”小二抹布娴熟抹亮那桌面,叫桌面一尘不染,一双眼在两人中一个来回,便直转向了苏白。
毕竟在小二看来,一半老商,行止之间尽露着一股子商气,多少是个俗人。
相较这翩翩少年,逸中总有股仙风的味道,纵不是个修真者,必也是个家世显赫的公子爷,这点眼色,他店小二自认为是有的。
只瞧苏白展身落座后,笔直的脊梁那修长的腰身虽看似纤瘦,却有种不出的硬朗,来源于那正襟端坐的气质。感受到店小二陪着笑意的眼神向她投来的询问,一双空灵的眸子刚一转向布衣子,还未待她开口询问,布衣子便抢了先。
“只管将你店里最好的统统上来,”到这,他清了清嗓子,朗声招呼与四邻:“诸位今日一切花销,只要是在此店里,无论多少,”手转向苏白一摊,才续道:“皆由这位包下。”
此话一出,当即有人起哄叫好,未免便宜心理,却不占多数。
只听布衣子继续介绍:“今,初来贵宝地,还请诸位务必赏这个脸,只当是四海之内皆兄弟。”
好似师傅是有意要抬她的脸面,自入了清风镇,这一路行来师傅自贬形象,其中用意,她仍然猜不透。
此时,楼中有声传来,清徐柔和:“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布衣子替苏白答:“号央石。”
“这兄弟岂是能交,就交得。”同一个位置,另一个声音徐徐扬起,温润清雅,声中还有种飘渺之韵,轻轻的能落进所有人的心坎里,竟是如此好听。
却是不卖这份人情。
只听那头先前开口的清徐柔和轻轻一笑,那方便再没传出声音。
便就是这时,苏白忽闻师傅传音与她,不叫旁人知晓:“央石,你只管听好,莫做声。先头那第一声,为师若是没辨错,必是天音门下‘少白’,俗称少白子,虽多年未曾走动,却是为师的结拜义弟,可算是你的搏叔叔。你只用心中清楚就好,还不是叫他认出你的时候。与他同坐的人,想必境界身份皆要高他一等,若非如此,你这顿,依他的性子,必爽快应下。为师记得,你能辨音,接下来该是你发挥特长的时候了。”
“为师要你独自前去,借敬酒,在两人面前混个眼熟,若此一去能得你搏叔叔相邀一坐,闲谈几句,那更是再好不过。却要记得,只做你自己,不必学那些俗套的刻意奉承,反遭了反感。也更要记得,不能谈起为师,更不能叫人晓得你是鬼谷弟子。好了,为师一喝酒,你便先拦下,再取酒亲自前往。”
这交代刚刚落下,便见布衣子笑了笑,冲楼上道:“我是粗人,了俗话惹得这位朋友不快,是该罚,我这就罚酒一杯。”笑着将杯中酒往嘴里一送,那白皙纤细的手指冰凉的一拦,到底是个聪慧的弟子,唇瓣动了动,“我去”两字刚一落下,便起身拎着酒壶与酒杯,清逸的脚步向楼道而去。
既然是师傅的兄弟,为何偏偏不能谈起师傅,还要装作与人不熟去打这个照面。
她即使心下对此行有些疑惑,但不该她问的,她便不问。
很快,她便来到了那间雅阁前,还未想好该如何开口,那头竟先传来了声音:“请进。”
也罢,省了敲门措辞也好。
她推门而入。
第一眼,便瞧见了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捏着一枚黑棋子向她一笑。
第二眼,一张银色的面具,一双紫色的眸子,苏白徒然一震!
手中酒壶险些失手落下,那一双空灵的眸子,此时竟若隐若现可见其中复杂。
两人角度,自苏白入门后,都将这修长清逸的少年看个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