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天启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推开客印月,起身走到凉亭边,望着池子里的鱼儿,淡淡道:“老魏这人,忠心是忠心,可有时候,忠心得过头了。不该他做的事情他也插手,这犯了忌讳,朕这些年也是太过纵容他了…朕这边或许会饶了他,但外朝怎么看他,又怎么看朕?太监不得干政乃是祖制,外朝若是抓住这条,朕就是再有心保他,怕老魏这关也难过。”
客印月也紧跟着起身走到天启身边,愤愤不平道:“老魏干的什么政了?奴家怎么就不知道呢?皇上莫听杨大胡子他们胡说!依奴家看,杨大胡子他们就是看不过老魏,存心想要老魏死。皇上难道忘了,当年移宫时,宫里可就只有老魏一人敢和杨大胡子对抗,眼下杨大胡子在外朝名头大得很,若是老魏被他们收拾了,皇上身边可就没一个敢和他们对着来的贴心人了。”
天启心中一动,当年杨涟是保着他的,若不是杨涟等人,自己只怕还在李选侍手中。但又想到杨涟当时在宫中可是横冲直撞,且对自己也并无半分客气,当时自己年幼,只如傀儡般被杨涟操控,从头至尾都不知杨涟他们想要干什么。而皇宫虽大,太监虽多,却只有一个老魏敢站出来怒骂杨涟他们犯上,不可谓是不寒人心。
当年点点滴滴,一一回想在脑中,现在想来,天启不禁对杨涟有些反感,也对魏忠贤的忠心暗自嘉许。
客印月察言观色,瞥见天启眉头微皱了一下,马上来了精神。添油加醋道:“皇上记着杨大胡子情,可杨大胡子这几年也没少得好处,当年他不过是小小郎中,现今又是什么官?这些可都是皇上给他的!说句不中听的,即使没有杨涟,没有移宫。皇上难道就不是皇上了?照我说,他杨大胡子就是借着皇上来谋自己的私利呢!嘴上说得好听,这背后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思!这种人啊,就是伪君子!”
“这…”
天启身子一动,他忽然清醒过来。是啊,先帝宾天,自己继位为帝并无丝毫问题,就算李选侍想要控制自己,可她也不能阻挠自己登基。如此一来。杨涟他们凭什么靠着移宫得了那么多功劳?本就理所成章的事。何以被他们弄得如此复杂呢?他们私底下到底是不是真的忠君呢?
继而又想,可是先帝说杨涟可为自己的股肱大臣,可见先帝对杨涟十分看重,既然先帝有过如此交待,那想必杨涟是可堪大用的,如果他真是大大的忠臣。那他弹劾老魏便是出于公义,想必老魏真的是犯了事。若真如此,是保还是不保老魏呢?
一方是先帝说的股肱大臣。天下臣子表率,一方则是自己眼中的老实人,事事都听自己的老魏。天启想得有些头疼,纠结于明日早朝之上该如何应对杨涟上疏,到底是保还是不保魏忠贤。
“皇上,这臣子再怎么有功,总是臣子,这拿事做主的还得是皇上。”
客印月知道天启拿不定主意,也知这会自己也不能太过于催逼天启表态,遂换了个方式,旁敲侧击提醒天启,这最终做主的人是他,可不是杨大胡子!
天启听后,点了点头:“朕知道怎么办。”又看了眼客印月,道:“杨涟是不是胡说,明日便知晓。老魏若是没有做过,也不必怕,朕不是瞎子,傻子,可以让人随便糊弄的。”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语气有点加重。
客印月忙道:“皇上清楚最好不过了。”
天启微“嗯”一声,突然扭过头来,脱口便道:“其实巴巴在想什么,朕可是知道的,巴巴莫非以为朕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