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吞没了大地,就连天上的星月都不见影踪。郊外的苦竹林一片荒寂,仿佛无数冤死的怨灵挟着冲天怨气蓦然间隆隆而来,狂风骤起,落叶飞卷,树枝呜咽作响,犹如枭鸟夜啼,凄厉鬼哭。
一声炸雷,闪电瞬间撕裂天地,一时竟宛如白昼。霎那的电光中,却见一人面色惨白,牙关格格作响,正背靠着一棵枯树浑身打颤。他身上衣衫破烂,头发蓬乱纠结,双眼呆滞,整个人就如同刚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活鬼!
枯草丛中一条青蛇闪吐,向那人蜿蜒游近。那人竟全然不觉。那青蛇游到近前,一口咬中手背!那人一惊缩手,转眼看那青蛇时,却是眼冒绿光,五指疾出,狠狠抓住那青蛇便一扯两段,生饮其血。鲜血沿着嘴角蜿蜒滴下,此刻,那人目光疯狂,犹如孤注一掷,准备择人而噬的索命厉鬼!
蛇血下肚,那人顿觉腹中一片温暖,恶鬼似的眼神移向远处的集镇,沉思片刻后,艰难的倚着大树起身向那集镇缓缓而去。
平湖镇,一队东厂番子纵马驰入,呼喝指使气焰嚣张,人们纷纷闪避′有几处摆夜市场的小吃摊点没来得及躲避,结果被番子们的马匹撞倒在侧,地上一片狼藉,小贩们伤心欲绝,望着那些番子极尽诅咒。
四处躲避东厂马匹的人群中赫然有那先前在郊外生饮蛇血的男子,此刻他混迹在人群之中,破衣烂衫满面灰土,低头缩肩,不敢抬起头来。他那可怜的模样看上去完全是一个肮脏猥琐的破落户…果然那队纵马而来的东厂番子瞟都没瞟他一眼就从旁边驰过。
一众番子冲到镇上唯一一家客栈的门口后,领队的番子头领坐在马上,从鼻腔中哼了一声:“进去,把不相干的人都赶出来!”
“是!”
一众番子立刻刀剑出鞘,从马上跃下,冲进客栈,很快,里面传来一阵锅碗桌椅翻倒碎裂声…在阵阵惊呼和讨饶声中,住宿的客人们被一一赶了出来。掌柜和伙计也被刀剑押着来到了那番子头领面前,此时,他们已经是吓得腿脚发软,站都站不住了。
那番子头领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说道:“东厂办案,征用你家客栈,稍后会有囚车送到…你们且去准备五十人饭菜,并收拾几间上房,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稍顿,神情猛的一变,厉声道:“倘若不识相,自有你们好看!”
“不敢…不敢!小老儿这就给官爷们备置,这就去¨”掌柜的声音都有些打结了。
“知道就好,去吧。”番子头领一挥手,当下便有番子呼喝掌柜和伙计们进去准备。
番子头领又扭头对身边一番子吩咐道:“汪老三,把告示贴在门上!”
贴门上?汪老三一愣,脱口道:“六爷,风大!”他的意思是这会风大雨又大,告示贴门上不是马上就被风雨吹掉了吗?
六爷便是番子贺老六,只见他不耐烦的对汪老三喝道:“哪这么多废话…让你贴就贴!”
“是…六爷!”
汪老三不敢回嘴,马上拿出一张通缉告示贴在了客栈的大门上。